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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书意空着的一只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半晌,缓缓抬起来,摸了摸脖子。

在她沉浸于镜子里的自己无法自拔时,突然见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影。

时宴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手里拿着外套。

他就站在郑书意身后,通过镜子,两人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对上了目光。

“你在这里站了十分钟了,在干什么?”

郑书意面无表情地说:“在欣赏自己的美貌。”

“……”

说完,郑书意也没觉得臊得慌。

反正,跟一个喝醉的人,不用讲什么道理。

但时宴听了这句话,没有回应,也没有动,半靠着墙,眼波荡漾地盯着镜子里的郑书意。

两人以这种奇奇怪怪的一前一后的位置站了许久。

郑书意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又站在这里干什么?”

时宴看着镜子里的她,轻飘飘地说:“我在欣赏你的美貌。”

郑书意:“……”

同一句话,自己说出来脸不红心不跳。

从时宴嘴里说出来,带着一点轻佻的语气,被独处的氛围一渲染,这话立刻就变了味道。

郑书意把蜂蜜水塞给他。

“喝点,快醒醒酒。”

可时宴端起杯子,微微仰头,一口口喝下,眼睛却垂着,直勾勾地看着郑书意,嘴角似乎还有隐隐笑意。

他的喉结一下下滚动,视线却一动不动,像锁在郑书意身上一般,烁烁光亮里映着她的影子。

眼神不那么纯粹,意味不明,像在似是而非地传达着什么意思。

郑书意被他看得脸快烧起来。

别的男人喝多了是发骚。

时宴喝多了简直是!发!情!

郑书意退开一步,说道:“你看够了没?”

“看够了。”

时宴随手把杯子放在一旁的柜子上。

郑书意见他拿着外套,便问:“你要走了?”

“不想我走?”

即便他眼神还是迷离的,但被蜂蜜水润过的嗓子说起话来,正常了许多,“你要留我过夜吗?”

“没有。”郑书意转过身背对他,声音细小,“我在考虑要不要送你出去,毕竟喝成这样,万一走丢了,我就没男朋友了。”

说完,郑书意静默着,却竖着耳朵注意着身后人的反应。

他要是说,你表现还不好,你没有男朋友。

那郑书意可能明天会登上《今日说法》之“财经女记者为何手刃总裁,因财还是因情?”

在她满脑子法制画面的时候,时宴的手从她耳后绕过,捧着她的下颌,轻轻捏了捏。

“不会让你没有男朋友的。”

郑书意愣了两秒,然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笑弯了眼睛。

然而等他推开门,郑书意却突然拉住他。

“等一下,把你手机给我。”

时宴依言拿出手机,解了锁,再递给她。

郑书意捧着手机又转过身,把她在时宴微信里的备注改了。

这还不够,她又翻到自己的电话号码,做了同样的事情,然后按灭手机,还给时宴。

“好了,你走吧。”

——

第二天清晨。

一楼饭厅桌上已经摆放好了早餐。

时家人的口味都偏清淡,加上昨晚时宴肠胃不舒服,阿姨特意为他准备了清粥小菜。

等到众人上桌,秦时月还低着头,头发披散着,睁不开眼睛,下一秒就要睡着。

突然,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秦时月的肢体比大脑先清醒,伸手捞过手机,正要划开接听键时,眼睛倏地睁大。

“亲亲小宝贝?”

她的灵魂终于回到身体里,意识到这不是自己的手机。

可――

这才是最惊悚的。

因为桌上除了她,只有时宴、秦孝明、时文光三个人。

秦时月猛然抬起头,正要询问是谁的手机,就撞上了时宴阴恻恻的目光。

秦时月:“……”

哐当一声,手机落回了桌上。

然而,在时宴面不改色地把手机拿走时,秦时月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问道:“谁是你的亲亲小宝贝?”

话音落下,连秦孝明和时文光都一同看向了时宴。

众目睽睽之下,时宴冷冷地看着秦时月。

秦时月缩了脖子,低声道:“当我没问。”

然后,时宴面无表情地接起了电话。

郑书意的声音传来。

“起床了吗~”

时宴:“起了。”

郑书意:“吃饭了吗?”

时宴扫过众人看着他的眼神,平静道:“正在吃。”

郑书意:“……”

果然。

酒一醒,又变成了那副死样子。

片刻的沉默后。

时宴:“还有事?”

郑书意:“……没有了!”

她直接挂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忙音。

时宴皱了皱眉,放下手机。

桌上两个男人还看着他。

秦孝明突然轻笑了一下,移开了目光。

而时文光清了清嗓子,问道:“女朋友?”

时宴:“嗯。”

秦时月求生欲突然消失,双眼倏地亮了,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小舅舅你这么腻歪呀?还亲亲小宝贝,哈哈哈哈哈哈哈”

“……”

时宴放下筷子,笑着看向她。

“你的胃不痛了?”

秦时月的笑声戛然而止,并且感觉到了一股死亡气息。

她心虚地眨眨眼睛:“还、还好,谢谢舅舅关心。”

时宴:“那你回去上班吧。”

秦时月:“……?”

——

饭后,时宴离开家,前往铭豫总部大楼。

上车后,他接了个陈盛的电话,然后翻出微信。

果然,郑书意的备注也变成了“亲亲小宝贝”。

他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只能确定,这绝对不是出自他的手笔。

他盯着手机屏幕,叹了口气,然后拨通了那个“亲亲小宝贝”的电话。

对方很久才接起,并且语气很冷淡。

“干嘛?”

时宴:“要去上班了?”

郑书意:“对啊。”

时宴听到背景音,有些吵闹,又问:“你在哪儿?”

郑书意:“等车。”

三句话,每句都不超过两个字。

时宴有一点烦躁,一点无奈。

放柔了语气,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哄。

“你怎么了?”

今天又升温了。

郑书意穿着高领打底衫,站在太阳底下,闷出了一脖子的汗。

而始作俑者居然还有脸问她“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时宴:“什么?”

“男朋友太冷淡,我反思了一下,应该是我的问题。”

“你……”

“我应该找一个不那么冷淡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