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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最后没有过?火,等桑桑熟睡,寂珩玉悄然起身离去。

他知道桑宁在后面跟着,佯装不见,依照上次记下的点新采了几?株春明子,而后重新返回小屋。

桑宁默然不语地凝视着寂珩玉的背影消失。

他总觉得哪里怪异,说不上来的违和感萦绕心头,指尖捻弄,不禁多留了一个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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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等桑桑醒来时,桑宁已经走了。

她?对着竹篓里的几?株春明子出神,桑宁是不会做这种事的,就算给?也会直接简单粗暴给?她?银两,那就是……

她?奔去厨房找寂珩玉询问:“春明子可是你摘来的?”

“嗯。”寂珩玉并不否认。

桑桑一埂,又是欢喜又是后怕,不禁苛责他:“山上多是陷路,你一人去也不怕出乱子。”

寂珩玉笑了笑:“我又不是真吃软饭的。把这些春明子卖去,加上我们?存的余钱,应该够在城里盘一间店铺。”说罢,寂珩玉把刚出锅的蛋羹端出来,“吃饭。”

蛋羹热腾腾的还冒着白气,她?心里不是滋味,“那也……”

“我不想让你兄长?觉得我无用。”寂珩玉说,“我别的本事没有,但是识些字,看过?两本商书,做点小生?意是可以的。”

桑桑抽了抽鼻子,“我从未觉得你没用过?。”

寂珩玉没应声,等她?吃过?饭背着竹篓离去,他捏了只纸鹤追随而上。这是护身咒,可以保护她?不被任何?邪祟或者恶人近身,每次出行?,寂珩玉都会这般做。

小院清风拂意,种在院落中的两棵树开得翠绿生?生?。

寂珩玉跪坐于茶桌前,目光遥遥盯着远山云黛,眸光轻闪:“出来吧。”

话音将落,一人浮现眼前。

此人身着白金道袍,腰间别有银玉腰牌,上面刻有一个“天”字。他释然行?礼,毕恭毕敬唤了声师兄。

寂珩玉眉眼淡淡,看不出思绪是何?。

“得到消息,一支隶属天泽川的精锐护队驻扎长?青城脚下,似乎魔尊身前的护法宁逍遥也在此处。”

寂珩玉闻声皱眉。

“哦还有,司荼仙子下山历练,约莫着也到了长?青山。”说完这话,小师弟小心观察着寂珩玉的脸色, “若知道师兄已与凡人通婚,怕是……”

他嗓音冷清,听起来有几?分的不近人情:“你不说,便无人知道。”

小师弟抿唇漠然。

“你先盯着,若有动静再?来找我。”

“是。”

小师弟折身离去,他端茶轻抿,神色间没了先前的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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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弟前脚刚走,后脚院外?就闹哄哄地传来一片响声。

篱笆院门被人粗暴地一脚踹开,接着便是阵阵叫嚣——

“桑娘子在不在!让她?出来!!”

“不出来的话就别怪我们?进去搜了!”

寂珩玉眯了眯眼,起身出门相迎。

院中,为首的男子肥头大耳,一身绸罗锦缎,在这偏僻的村落中,穿着打扮都是上等货色。他身边跟着四个家仆,气势压满不大的小院,同?时也吸引来周围闲散的村民?。

众人围过?来一看,顿时暗叫不好。

不偏不倚,来的刚巧是竹溪村土财主家的儿子陈福。

这村子虽小,却也落了个陈家大户。

老地主的叔舅原先在京城任职,最开始也就是个苍蝇小官,后来女儿进宫为妃,颇受恩宠,陈家也一路高升,慢慢也让他这个偏远旁系沾了几?分光。

老陈家的钱几?乎都用来包了地,竹溪村百亩的庄稼都是他们?家的产物,虽然抵不上城里的簪缨门第,却也算得上家缠万贯。

老话说山高皇帝远,这离了城,又是小村子,陈家没少?做些以势压人之事,尤其这陈福,平日里带着家门走狗,招摇过?市,欺男霸女,家里有一儿半女的没少?受他迫害,可谓是让众人深恶痛绝。

众人心里叹息,小夫妻刚搬来半月就被陈福找上了门,联想到那小娘子绝色之姿,其中目的不言而喻。

“家妻不在,陈公子可有事?”

寂珩玉一人站在几?个恶霸当中,身量颀长?却也显出几?分单薄,他不卑不亢,眼中之色尤为凉薄寡淡。

陈福手里面盘着两个核桃,吊儿郎当打量寂珩玉两眼,道:“山上那春明子可是你们?摘的?”

寂珩玉神色一凛,顿时了悟。

这村子小,平常丁点动静就能传遍家家户户,桑桑赚那么多银两,想必早就招人眼红,所?以才通到了老地主家。

寂珩玉余光环视四周,在人群中发现了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早在来之前他就调查好了村子里的每一户人,自然也记得那人叫癞子,是村里的闲散户,正事不干,一整天靠着偷鸡摸狗生?活。

许就是他传的话。

寂珩玉不动神色掩藏好情绪,“有何?不妥?”

“有何?不妥?”陈福卷起袖子,上前两步。他矮人一个头,站寂珩玉面前活像是一颗泡肿的小土豆,偏生?又想支棱起威风的架子,看起来就愈发可笑了。

陈福双手叉腰,梗起脖子说:“那山头是我们?家的!你娘子未经允许上山摘采,是为偷!”

寂珩玉挑眉:“可有地契?”

“地契?”陈福朝手下招招手,“来来来,把地契拿来。”

家仆恭恭敬敬送上一纸地契,陈福甩开给?他看,“看到没,这就是地契。”

那纸上白纸黑字确实写得清楚,不过?……

“没有契印,此地契并不作数。”他淡淡说道,“按当朝律例,伪造地契属重罪。”

“你和我讲律例?”此话一出当即惹怒陈福,“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来人!给?我打!”

家仆四人一拥而上,寂珩玉神色一冽,正欲出手,一块砖头朝后掷来,不偏不倚正中陈福后颈,瞬间砸出个血窟窿,血流如注,热腾腾地沾了一整个脖子,陈福条件反射往脖子后面一摸,一掌心的猩红让他眼前发黑,控制不住地发出尖锐狂啸。

所?有人也倒吸口凉气,顺着目光看了过?去。

桑桑面无表情站在门前,脸上全然失去了往日清甜的笑容,她?不怒自威,眸中肃冷竟逼得两边人齐齐散开。

“谁!谁干的!”

陈福为虎作伥惯了,从未想到有朝一日敢有人和他动手。

他回过?头,哆嗦着手指着桑桑,气得牙齿都在打战,“你、你敢打我?”

桑桑环视一圈,抄起门前的钉耙对着五人揍了过?去。

她?看起来是乱挥一汽没有技巧,实则每一击都蕴含着巨大的力气,凡是不小心挨上一下的就算断腿儿也要断一根骨头。

如此凶蛮吓得围观路人都接连后退几?步。

“敢欺负我男人!谁让你们?欺负我男人的!”

“滚!都给?我滚!”

桑桑气得不轻,一边打一边骂。

一群人不敢近身,被打得嗷嗷后退,逃窜时惊动圈里的大鹅,飞起来又是对着他们?的脑袋一阵啄咬。

刹那间院子里充斥着痛喊声,干仗声,大鹅嗷嗷地嘶吼声,场面乱作一团。

寂珩玉喉间滚动,此情此景让他默默地把滚在指尖的术法收了回去,顺势后撤拉开距离,免得落到波及。

桑桑一根钉耙就把五个人撵了出去,打得陈福等人抱头鼠窜。

陈福依旧不甘心,指着桑桑威胁:“你你你你,你给?我等着!待会儿我就来收拾你!”

说完这话,就见桑桑还想追上来,陈福被打怕了,尖喊一声迅速逃走。

桑桑拿着钉耙,哼哧哼哧喘着粗气。

等人走远后,才丢了钉耙,担心地扑到了寂珩玉怀里,对他上下其手:“夫君可有受伤?”

寂珩玉摇摇头,看向桑桑的眼神滚落着几?分复杂。

他这娇软可爱的小妻子……何?时这么厉害了?

桑桑没有注意到他表情中的怀疑,微微松了口气:“还好我回来得早,不然你就要被他们?欺负了。”想到寂珩玉要遭遇毒手,眼底狠辣一闪而过?。

两人情意绵绵,外?人完全没有插足的余地。

最后还是隔壁婶子好心站出来提醒,“陈家是竹溪村的霸主,他今儿敢用这个利用找你们?麻烦,显然是有底气的,你又打伤了陈福,陈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听婶子的,趁着麻烦没来,你们?赶紧跑吧。”

婶子越看小夫妻越觉得可怜。

这小相公面容清俊,小娘子更?是一等一的绝色,两人虽然不与村民?接触,但是彼此恩爱也是放在众人眼里的,如今惹上恶霸,属实不幸。

桑桑与寂珩玉对视一眼,回屋简单收拾好行?囊,将一两银子递给?村里老李头,“叔,你那驴车卖我。”

她?给?的不少?,老李头那上年纪的老毛驴根本不值这个价,收到银子脸都乐歪了,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桑离拉着寂珩玉去老李头那里取上驴车,让寂珩玉坐上去,准备驾车跑路。

未曾想没等跑到村口,就被陈家人拦住了。

从杂役到家仆,加起来共十二三人把驴车团团围住,老地主站在正中,表情凶横:“打伤我儿子,你们?还想跑?”

一群人手上都持着刀。

桑桑拽紧缰绳,怒意翻腾中,漆黑眼瞳红丝缭绕,胸腔间的积攒的魔气近乎压制不住,似是牵动周围气流,引得风势变大,吹动树叶飒飒,犹如哭嚎。

同?时,坐在驴车后面的寂珩玉指尖捻动,一张青白色的符纸夹于双指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