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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郁青不想多解释什么,转回去,开始投入自己的事情。

她承认自己没那么大度。背后讲她坏话的人,她才不想给人看作业。

她不擅长吵架,不然真的很想跟赵钰洁吵一架——没办法立即做到淡然处之,她此刻心里太难受太膈应了。

夏郁青有心将陆西陵借给她的相机“物尽其用”,挤出时间跟着网上免费的教程从零开始学起,掌握基础知识之后,积极实践。

但摄影一事,多少还是要看点天分,尤其拍人像。

夏郁青非常积极地让程秋荻给她当模特,程秋荻看完片子要打人:拜托我是以相机直出出名的,我男朋友那么直男都拍不出这么死亡的角度!

夏郁青说对不起嘛,然后下次继续拍,直到程秋荻扬言要跟她绝交,她才遗憾作罢。

听说给妹子拍写真好挣钱的。

夏郁青只能承认这钱自己是挣不到了。

但她拍风景还不错,攒齐九张落日,裁一裁发在朋友圈里,收获了一些点赞。

夏郁青在点赞的名单里,看到了“LU”。

随即,评论里蹦出来一条陆笙的留言:青青我哥加了你的微信?

夏郁青回复:是的是的。

陆笙:什么时候加的?

夏郁青:好像是上次。

陆笙:上次是什么时候?

夏郁青:三周前吧。

再刷新,多出来两条留言,

LU回复陆笙:你俩能不能私聊?

陆笙回复LU:要你管!

夏郁青捧着手机笑出声。

时间一晃,到了元旦。

夏郁青没有和赵钰洁闹翻,一直跟她维系着明面上的舍友关系,但帮忙值日、带饭这些事是不可能了。

两人不再互称昵称,也从没单独活动过,在宿舍里也几乎不会多做沟通。

夏郁青相信,赵钰洁应该知道她为什么陡然疏远,因为她从来没问过自己。

久而久之,程秋荻和方漓都看出端倪,私下悄悄问她,和赵钰洁怎么了。

她只说,两人性格不合。

一开始程秋荻还有心想要在中间说和,后来发现夏郁青决定过的事情,态度异常坚决,也就放弃了,尊重她的意见。

夏郁青有时候会觉得难过。

“成年”的标志之一,是否就是明明心知肚明,彼此厌恶,却会维系虚伪的体面。

她读高中的时候,跟好朋友宋苗实打实地绝交过半年。

虽然后来两人又和好了,且关系比以往还要亲密,但绝交的那半年里,是真的互相一句话都没说过。

小孩子爱恨浓烈,什么都要纯粹。

元旦三天,夏郁青除了给人补课,就是在图书馆里苦练英语听力。

别的科目她都有信心,背熟了一定没问题,就连系里大多数人觉得难的《行为科学统计》,她也手到擒来。

唯独英语听力,鬼门关一样。

元旦节后,开始进入考试复习周。

新传的课程以理论和概念为主,期末考试题型大多是名词解释,案例分析等等,是以临时抱佛脚的氛围非常浓厚。

大家打印了从上届学长学姐手里流传下来的重点笔记,熬夜背诵,考一门丢一门。

最后一门是“思修”,考完彻底解放。

昨天还在担心自己《计算机基础》会挂科的程秋荻,已经开开心心计划寒假出游的事情了。

回宿舍路上,程秋荻问夏郁青准备几号回老家。

“我应该不回去,我准备跟舍管申请假期留宿舍。”

“为什么?过年不跟家人团聚吗?”

夏郁青没有跟除了陆西陵之外的任何一个人,讲过自己差点被18万彩礼“卖”给一个陌生男人的事,多少觉得羞耻。

“嗯……他们想开年以后来南城玩。”夏郁青撒了一个无伤大雅的谎。

程秋荻没再追问,“那你除夕也在宿舍?”

“……应该会去亲戚家吧。”

“有空可以约我出去玩,我们去看电影。”

“好啊好啊。”

回到宿舍,夏郁青给陆西陵发了条微信,汇报自己考试结束。

之前圣诞和新年,她都会发去祝福消息。

陆西陵或许很忙,都是延迟回复,除了同样祝她节日快乐,没什么别的内容。

晚上九点,夏郁青才收到陆西陵的回复。

LU:知道了。

夏郁青考虑如何回复,看见顶上一行“正在输入”开始闪烁。

等了片刻,陆西陵却没再发过来。

直到一小时后,才又收到回复。

不是微信,是一通电话。

陆西陵的声音与平日有微妙不同,三分哑,嗓音更浮一些:“考得怎么样?”

“还可以!英语也没有失手。”

“还在学校?”陆西陵又问。

“嗯。”

她似乎隐约听见滑动打火机的声音,电话里安静了片刻,陆西陵说:“夏郁青。”

如果她没记错,这是陆西陵第一次这么连名带姓地叫她。

她像是上课被突然点名,下意识地挺直了后背。

陆西陵在电话里淡淡地说:“奶奶说你是‘福报’,你觉得是吗?”

夏郁青有点懵。

今天陆西陵的声音、语气和所说的内容,都十分反常。

她想,他是不是喝了酒。

没等她回答,他又说:“挂了。早点休息。”

夏郁青忙喊道:“陆叔叔。”

通话还在继续,但无人应答,她看了屏幕一眼,说,“那个……那个……吃夜宵吗?”

半小时后,夏郁青在校门口上了车。

司机开的车,陆西陵坐在后座。

车门阖上的一霎,她闻到淡淡的酒气。

其实有点难说清方才为什么要提议请他吃夜宵,可能是因为他的反常,让她有点不放心。

他平常那么照顾她,她投桃报李,关心他这个长辈是应该的事!

现在见了面,陆西陵的状态倒还好,应该不是特别醉。

他没穿外套,身上一件黑色套头毛衣,跷腿歪靠着椅背,面色很沉,和他平日那种对人爱答不理的腔调还不大相同,是明显能感觉到,他心情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