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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雨浓带走了两个易拉罐,扔进门口垃圾桶,走之前留给宁樨略带同情的一瞥。

短跑运动员身材高大,塑料椅和桌子之前的那点距离,好像根本不够他放腿。宁樨以前觉得他的这种局促显得稚拙,现在却觉得无比傻笨。

心境的转变,好容易对一个人的前后评价也判若云泥。

知道是躲不开了,赶在方诚轩开口之前,宁樨先截断他,“分手吧。”

方诚轩愣住了。他可能是想道歉,顺便再争取一点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的主动立场,起码至少要让宁樨了解,饭桌上直接拂袖而去的这种行为,确实是不礼貌的。

对方不跟他下棋,直接把棋盘摔了。

“为,为什么……”

宁樨微微歪着头,她有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衬得皮肤雪白,杏仁样的眼睛就更明亮,显出一种无辜感,明明说的是伤人的话:“因为不喜欢你啊。”

“可是,不喜欢我为什么答应我?”

“我明明记得你跟我告白时候我就说过,你说没关系。”宁樨反而觉得诧异,原来苏雨浓说得对,男人都是想方设法哄骗到手了再说,“怎么,必须喜欢上你是答应你的前置条件?那你应该提前说清楚,说清楚了我就不会答应你了。”

惊讶、困惑、恼羞成怒,一向只会傻笑的短跑运动员,脸上好像难得瞬间出现这么丰富的表情。

紧接着,他站起来,膝盖弯推动了塑料椅,在地板上划出刺耳声响,他看着她,仿佛看着露出真实面目的美杜莎,“……你果然是这种人。”

短跑运动员走了,便利店里恢复安静。

宁樨双手撑住了椅子,晃着脚往外看,球场上十几人奔跑,在绿草地追逐一个白色的球。

这种运动,到底有什么乐趣呢?她体会不到。

她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恭喜自己已经收集了五句“你果然是这种人”,或者与之类似的表述。搞得她也困惑起来,既然觉得她是这种人,为什么还要追她?难道别人告诉了他们屎是臭的,他们不信,非要自己闻过才肯相信吗?

早起下了雾。

宁樨拉开窗帘,望着天地一片白蒙蒙,觉得好冷。查气温才知道并没有降温,相反是个大晴天。

家里的全职保姆张阿姨销假返岗了,宁樨虽然不喜欢她,觉得她只会在宁治东看得见的地方做表面功夫,但也不得不承认,她烧饭是好吃的。早上喝上一碗鸡肉粥,上学的抵触情绪都没有那样强烈了。

饭桌上,宁樨让张阿姨带阿婆去青杏堂做针灸。

张阿姨拿的工资很高,这种额外的任务,宁家还会另外给劳务费。

宁樨不知道给多少合适,估摸着给了两千,张阿姨拿着喜上眉梢,拍胸脯保证能把事情办妥。

结果,晚上宁樨下晚自习回家,阿婆把宁樨拉到自己房间,支支吾吾地问,明天的针灸,她能不能自己去做。

宁樨忙问:“张阿姨是不是哪里没办好?”

“没有,没有!”阿婆忙说,“……我就是,觉得很麻烦人。”

“她拿了工资,这是她应该做的啊。阿婆,您跟我说实话,她是不是给了你什么委屈受?”

阿婆不说话,只是低下头。

宁樨没拿住证据不好直接发作,可这个人,她准备要换掉了。一直有手脚不干净的习惯不说,反正数额不大。只是阿婆时常隐约表现出抗拒和张阿姨独处一室的情绪,她不认为阿婆是没事找事的人。

“那我明天早上送您去。”

“你要上学的。”

“送到了我就去学校。”

宁樨起很早,吃过早餐带着阿婆准备出门。

张阿姨讪笑:“小宁小姐,今天不要我送了吗?”

宁樨蹲下身给阿婆卷裤脚系鞋带,冷冷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却没说话。

早上的青杏堂,显得清净几分。

宁樨到的时候,看见竹青色布帘后面人影微微晃动,不确定那就是温岭远,试着喊了一声。

布帘掀开来,温岭远自药房走出,他穿烟灰色的薄毛衣,再深几分的长裤,戴了一副无边框的眼镜,书卷气更深。衣袖挽起,露出手腕,手里提着一柄黄铜小秤。

“你们是不是还没上班?”

温岭远笑了笑,“我们是弹性上班时间。”

让她先带着阿婆去茶室小坐。

几分钟后,温岭远换上白大褂过来,领着阿婆去针灸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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