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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请温岭远去看摄影展这件事,诚然是宁樨一时不舍的挽留,但同时也因为,真的找不到人陪她去。

当然,她会发出邀请的人,也就只有苏雨浓和苏昱清两个。苏雨浓不去,而苏昱清答应邀请的先决条件是,苏雨浓必须去。这就让宁樨有一点郁闷,明明这两个人还是经由她介绍认识的,怎么到头来,反倒是她自己被他们孤立。

晚上给苏雨浓打电话说明天看展的事情,苏雨浓得了便宜还要卖乖:“你看,幸好我没答应你吧?不然你为了温岭远放我鸽子,岂不是会良心不安。”

宁樨冷漠:“并不会,谢谢。”

“你们进展很神速,我感觉自己有一点小瞧你。”

“怎么说怎么说!”陷入迷恋的少女,总是希望听一些积极的好话。

“以我对温岭远浅薄的了解,他应该,没有这么闲吧?吃完火锅又看画展……他要不干脆在崇城住下得了。”

宁樨很高兴,还要故作矜持地说:“他说了跟我吃饭只是顺便……”

“以后你们都发展到床上去了,也可以说只是顺便。”

宁樨都能想象她在对面翻白眼,“哇,苏雨浓,你从哪里学来的这种虎狼之词。”

“我们宿舍,有个女生,昨天晚上跟她男朋友那个了……”

“你要开生理知识讲座吗?我好紧张,我好像还没有做好准备。”

“滚!”似乎苏雨浓对人生陷入了困惑,所以必须跟她倾诉,“然后她回宿舍跟我们分享,说体验非常糟糕。为什么会这样,我看过的小说都是骗人的吗?”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实践一下不就知道了。”

“我跟谁实践?”

宁樨脱口而出:“苏昱清啊。”说完她感觉自己大脑空白了一下……这样是不是在出卖兄弟?

电话那边沉默了整整半分钟,然后苏雨浓才说:“你这样编排你的闺蜜和你的兄弟,是会遭报应的。”

为了第二天的约会——姑且算是约会,宁樨晚上没有熬夜,十一点一过就乖乖睡下。

早上,她从衣柜里挑出一条材质柔软的黑色修身长裙,搭水洗蓝色的牛仔外套,黑色平底皮靴。头发抓住一个松散的马尾,发尾自然蜷曲。淡妆,不戴美瞳,眼皮上点很淡的脏橘色的眼影,嘴唇上薄涂同样色系的口红。

雨没有停,但比昨晚要小,雾蒙蒙的牛毛样,人在雨中走许久,才能感觉到湿意。

她没有带伞,走到电梯口才想到这件事,但懒得回去拿了。

提前了十分钟下楼,但是没有想到,温岭远已经到了,车子就停在路边,打着双闪灯。

宁樨拉开车门进去,也带入一股寒涩的湿气。

温岭远看向她,她的发丝上聚起了一层水雾,透明的,又仿佛是毛绒绒的,“没带伞?”

“忘了。”她看见中控台上印着星巴克logo的纸袋,笑问,“是给我的吗?”

“你应该没有时间吃早餐。”

“你真了解我们年轻人的作息。”

袋子里是香草甜奶油冷萃咖啡和全能奶油奶酪百吉饼,这里车不能久停,没法等她吃完早餐再出发,因此她吃得很小心,用餐巾纸接住,免得碎屑落在他的车里。

温岭远看一眼,“所以,那时候你和小园把饼干屑弄在我的地毯上,是故意的?”

“对呀。”宁樨承认得非常干脆。

温岭远笑了笑,没说什么。

宁樨觉得,这里应该是有一句“为什么”的,但是温岭远没有问。

还没有随意到可以当着温岭远的面补妆,宁樨看见餐巾纸上被自己擦掉的口红,有一点担心会不会显得脸色苍白,拉下前方遮光板上的镜子看一眼,还好。

从这里开到城西,大约半个小时。他们不缺话聊,哪怕只是绕着圈子聊一些有的没的。

宁樨问道:“你需不需要我介绍一下安塞尔·亚当斯?”

“其实我昨天临睡之前百度了一下,或许,你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哦,那就没有了。因为我对他的了解,也就仅限于百度百科和网上看到的照片,以及,‘哇,这个老头拍的风景怎么这么酷’。”

温岭远笑了一声。宁樨从来不会避讳自己的浅薄,这使她很真实,真实又可爱。

城西美术馆是一栋柯布西耶式的怪诞建筑,在远处看,像一朵形状不规整的白色蘑菇。

车泊在馆区的停车场,雨已经大了起来。

宁樨和温岭远走在同一把雨伞下的时候,忽然想到,他会不会觉得,她是故意不带伞的?

不敢去深想,所幸温岭远的这把黑色长柄伞足够大,使她能与他保持将近半臂的间隔。

然而还是不可避免地,听见头顶他的呼吸,同时嗅到很浅淡的香味,仿佛雨洗青空,他是不用香水的,她知道,或许是哪一种,衣物柔顺剂的气味?

低着头走路,看见他黑色皮鞋踏在湿漉漉的地上,鞋面沾上一些水,但是是干净的。

她走得很谨慎,甚至伪装成怕冷,抱住了自己的手臂,避免与他手臂相碰。

走到美术馆门口,宁樨两步跨到能遮雨的檐下。这时候才想起来,还没有买票。

售票窗口在另一侧,温岭远让宁樨在这里等,自己撑着伞过去。

票面是特意设计过的,具有收藏价值,拿来做书签也适宜。左边三分之二是一张完整的黑白风景照,右边才写着时间、地址、票价等展览信息。

温岭远一手撑伞,一手把票拿在手里看,拐过一个弯,视野里出现站在入口处的宁樨,以及,站在她身边的一个陌生男人。

很年轻。

奇怪这会是自己注意到的第一个特征,紧接着,他才看到别的,譬如高而清瘦的个头,略带腼腆的笑容,使他像一把青竹,气质和这个雨天很是相宜。

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宁樨大笑起来,而年轻男人就笑得更加腼腆,甚至目光闪躲着,抬起手背挡了一下面颊。

不需要多深的洞察力,年轻男人对宁樨的喜欢,是摆在明面上的。而基于对宁樨性格的认识,她一定也不排斥,否则不会与他谈笑风生。

温岭远顿着脚步看了一会儿,才把两张票,连同左手都插进外套的口袋里,慢慢地走过去。

宁樨目光朝他看过来,兴许是介绍了一句,年轻男人一下站直了身体,也朝着他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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