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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很快镇定下来, 从马车里拿了盒精致的糕点递给赵宝丫:“既然贵重的不要,这盒糕点就收下吧。”

赵宝丫欢欢喜喜的收下了,妇人放下车帘子, 平静的吩咐马车继续前行。赵宝丫捧着糕点盒钻进了赵凛的马车,赵小姑见状也上了他们的马车。

马车内一下坐了四个人有些拥挤, 赵宝丫把糕点盒打开, 递到赵星河面前:“那, 给你吃。”

赵星河不喜欢吃糕点,把盒子推到赵凛面前:“赵叔叔吃。”

赵凛把糕点盒推到赵小姑面前:“还是给你小姑吃吧。”

赵小姑现下一点也不想吃, 又把糕点盒推回到宝丫面前, 凑到赵凛面前八卦道:“大哥, 我刚才问了护送的差大哥, 那夫人是吏部尚书的嫡女,自小就和云亭侯定的亲, 如今是云亭侯府上的主母。”这样一看确实不可能是她大嫂。

赵小姑来的这些日子算是长见识了,什么尚书、侯爷、王爷、郡主、公主的听了一大堆。

赵宝丫边吃糕点边插话:“哇, 那小妹妹就是侯爷的女儿了,怪不得她娘那么大方。”

赵凛淡淡唔了声, 道:“回自己马车吧, 要出城了。”

赵宝丫又捧着食盒跳下了马车,赵小姑紧随其后。

马车行到京都外的码头, 一行人又换了船。黑雪头一次坐船,新奇的很,跟在赵宝丫在甲板上走来走去。护送的官差也很新奇,这千里良驹居然这样乖顺, 屁颠颠的跟在一个小萝莉后面。

官船每停在一处码头补给,都有当地的官员前来叙话, 其中有不少明里暗里送金银东西的。赵凛自然不可能收,逢人就三分笑,对谁都客客气气。就给沿途的官员留下一个新科状元好说话的印象。

赵宝丫被夸了一路,还被叫了一路的小小姐,心里美滋滋的,小脸上都泛起了红润。

难怪阿爹坚持要考状元,原来当状元会有这么多人夸啊!

但很快她又清醒过来:不能被夸得找不到北,也要时刻提醒阿爹。

官船走走停停,一个月后终于到达长溪县。县令陈大人亲自带人过来迎接,他们还没回家先被迎进了县令府上接风洗尘。陈县令对他的态度一如从前,少不得询问了一番他老师刑大人的情况,又勉力了他几句。

宴席结束,陈大人亲自送了赵凛几人回去。才到家没多久,就有一批接一批不认识的商贾、豪绅上门道贺,送东西的送东西,送银子的送银子。

众人都知道他疼爱女儿,送礼都往心坎上送,都送些小孩子吃穿玩用的。

赵宝丫倒是没心思看,她现在困得要死,倒头就睡了。赵星河和赵小姑也支撑不住睡下了,等赵凛把送礼的人打发走。苏玉娘和春生过来时,压根没见到他们三个人。

次日一早,赵宝丫倒是记得拿特产去找何春生,又说起京都有多少好玩的,皇帝还赐了他们家一座宅子。

“等下次返京,春生哥哥同我们一起去吧。”

何春生没接她的话,倒是问:“我先前给你回信了,你回来了,那信怎么办?”

赵宝丫:“没事,你现在同我说写了什么,就当我看了也一样。”

“也没写什么,就是写了我和我娘的日常。”何春生解释了两句,又道:“你也没时间听啊,今日不是要回竹岭村去祭祖?”他话音落,赵凛已经在喊宝丫了。

赵宝丫急急忙忙往回跑,换了一身漂亮的衣裙坐上马车往竹岭村去。

按照规矩,中了状元都是要回家祭祖,并在家门前立一座状元牌坊的。赵凛和赵家断了亲,自然不可能祭赵家的祖坟。他这次回去是去祭拜他娘,顺便看看他娘的坟修缮得如何了。

竹岭村出了状元郎,村长和族老都觉得扬眉吐气,出去做客吃酒腰板都挺直。知道赵凛要回来祭拜,早早就召集村民敲锣打鼓站在村口欢迎。村民们还有些不适应,怎么去年还是举人老爷,今年再回来就是状元郎了?

众人一路把人迎到了村长家。

形容枯槁的赵老二躺在床上,听着外头传来锣鼓声醒了过来。哑着声问他娘:“外头是怎么了,如此热闹?”

赵老太眼神惊慌,摇头撒谎:“没什么事,就村里头有人成亲。”

她话音刚落,屋外就有人幸灾乐祸的喊:“赵老太,你家大郎中状元了,你也不出去看看?”

赵老太气得咬牙,还来不及骂回去,赵老二就跌下了床。挣扎着问:“赵凛,赵凛他中状元了?他中状元了?”他双目圆睁,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

然后一口气没上来,昏死了过去。

赵老太听着外头传来的锣鼓声越发悲凉……

这个时候她是不敢出现在赵凛面前的,巴不得他记不起自己,否则要弄死她像弄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村长和族老请赵春喜作陪,办了酒席,请赵凛上座。大人坐一桌,村长夫人特意给赵宝丫和赵星河置办了一桌小姑娘喜欢吃的菜色。赵秀兰的儿子想上桌被村长夫人呵斥住了,赵秀兰抱起儿子不满道:“娘,你兄豆儿干嘛?”

村长夫人瞪她一眼:“莫冲撞了贵人,带他一边玩儿去,等会再给他吃的。”

赵秀兰牙酸:曾经何时她看不上的小豆丁,如今都成贵人了!

瞧她锦绣衣袍,肌肤赛雪的秀致模样,不住往外冒的酸气又咽了回去。这样的人儿,称一声贵人也不为过。

赵宝丫却不在意这些的,冲着村长夫人笑了笑:“胡婶婶,让豆儿坐我这边吧,没关系的。”

村长夫人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小小姐自己吃就好了。”说着拉着赵秀兰就走。

村里不少小孩儿躲在门口偷看,看见赵宝丫看过来立马又把头缩了回去。赵宝丫想了想,捧着蜜饯盒子走过去,分给了他们。拿了蜜饯的孩子挺不好意思,小小声道:“宝丫,从前对不起,我们不该嫌弃你,不和你玩的。”现在他们想和赵宝丫玩也不敢挨着她衣裳了。

“没关系的。”赵宝丫弯着眼笑,反正那个时候她也有小动物们一起玩。

一群孩子被宝丫的笑晃了一下眼,心想:当了小小姐果然不一样,漂亮的会发光!

赵星河却是个记仇的,走过来拉住赵宝丫就往回走。

饭桌上,村长提起族里一起修建状元牌坊的事,面上全是笑容。当然,这牌坊族里没花一分钱,都是附近想卖好的乡绅捐赠的。这是历朝历代的老规矩,村里也因此得了些好处。

赵凛敬了村长和族老一杯,说是不日就要去京都任职,让他们有空多看顾他娘的坟一些。村长和族老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赵春喜问起秦正清怎么没有一起回来,赵凛道:“九如兄被兵部尚书榜下捉了婿,只怕要晚些回来。”

村长和族老眼里全是羡慕:“兵部尚书啊?那秦家算是发达了。”

接到信的秦家人也是这样想的,他们终于能脱离商人的身份进京了。秦老爷还是可惜:“若是当初阿菁嫁的是赵凛,我们家现在就双喜临门了。”

秦夫人撇嘴:“状元怎么了,只能说明他起点好,将来不一定有我儿高升得快。”

秦父横她一眼:“妇人之见,自古状元哪个是草包?亲近他没坏处。”

“反正也没好处。”秦夫人不满:“那人心眼忒小,一件小事记仇到现在。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再提他,先下准备提亲事宜才是正经。”说着带着婢女下去库房挑捡了。

在秦夫人心里,她儿子现在是世家女婿。那赵凛再厉害,能越过身份比过世家去?

她从未想过世家是否看得上她一个商户,自己儿子是否是愿意娶对方的。在秦家,身份高于一切,所有能抬秦家身份的事最大。

他们不考虑,赵春喜却考虑到了。他蹙眉问赵凛:“那兵部家的嫡女如何,正卿可喜欢?”

赵凛摇头:“我见过他几次他没提起这个,也没表现出不喜。”

村长给赵春喜倒了杯酒:“哎,春喜你多虑了,哪有得了尚书亲眼还不乐意的。”

族老也附和:“就是就是,尚书家嫡女都是精养出来的,容貌肯定没得挑,喝酒喝酒。”

几人喝得差不多,赵凛提出时候不早了,要去山上看看他娘。村长和族老是识时务的,立马放人。赵春喜跟着他们上了山,初夏的暖阳从云端倾泻而下,他站在半山腰往下看,感慨道:“你此去京都,我们师兄弟恐以后难聚了。”

赵凛挑眉:“再隔两年,你不是要乡试?我在京都等你便是。”

两人相视而笑,等下山时,赵凛说起明日要去顾山长那,问他去不去。赵春喜道:“你去找老师道别,我去做什么?”

赵凛似是在开玩笑:“自是分散老师的注意力,你知道的,他像来不喜我,明日又少不得说教了。”

赵春喜:“老师也不是不喜你,我同他下棋时,他时常说起你呢。他就那脾气,嘴硬心软!”

赵凛笑笑,没说话。

心道,才怪!

次日,赵凛早早起来,带着闺女和赵星河去了青山书院。书院这日休沐,没碰到什么熟人,倒是看到了周监院。周监院一看到赵凛就迎了上来,一张不是很老的脸都笑皱了,甚是和蔼的给他指路:“顾山长在书房呢,您现在过去就能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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