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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喜将宫人都打发走,又吩咐御林军守着门,说皇上在歇息,天大的事也不准打扰。

四周变得安静起来,只能听到风声与雨声,一滴滴打在房檐上。

“下雨了。”段白月将被子拉高,遮住他的肩膀,“正好睡觉。”

楚渊道:“金泰估摸明日就会到。”

“我留下?”段白月问,“将他打发走之后,我再去流觞剑阁。”

楚渊摇头:“不必了。”

“那说好,他若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可别惯着。”段白月道,“打一顿板子丢出去便是。”

楚渊皱眉:“大小是一国之君,怎么被你说得像个泼妇一般。”

“我还不清楚他。”段白月用温暖的掌心覆上他的眼睛,“为了讨好处,没事也要折腾出事来。”更何况这次是当真出了事,仔细算起来,也是大楚保护不力,理亏在先。

楚渊道:“这么多年,来来回回也习惯了,只要他消停,大楚一直养着也无妨。”

“不说这些了。”段白月道,“好好睡。”

楚渊低低应了一声,没再说话,心里头依旧乱糟糟的,过了许久方才慢慢睡着,眉头微微皱着,梦里也不安稳。

段白月用拇指轻轻按了按他的眉心,将人抱得更紧。

虽说朝中繁杂事务一大堆,但眼瞅着皇上在早朝时震怒,也没谁会不识趣到这阵求见,陶仁德与刘大炯一直在府中下棋,温柳年则是拎着木桶,溜溜达达出了城,听说是去山中钓鱼消遣。于是其余大人也便作鸟兽散——即便是天塌了,明早再奏也不晚。

于是楚渊便难得一觉睡到了晚上,睁眼已经是掌灯时分。段白月吩咐御厨做了清淡的鸡汤面,一点油星也不见,加上几碟小菜,在风雨之夜吃起来滋味正好。

楚渊问:“你也吃这个?”

段白月笑:“难不成在你心里,我就该顿顿啃猪蹄吃牛肉?”

楚渊道:“嗯。”

“能陪你一道吃饭,多清淡也能咽。”段白月将筷子递给他,趁机道,“若是你亲手做的饭菜,更是没油没盐都能吃一辈子。”

楚渊懒洋洋撑着脑袋:“朕,不,做。”

西南王淡定低头吃面。

哪怕试一回呢,就一回。

锅底漏了没事,厨房炸飞了也成。

过了阵子,四喜又送来点心与酒。

楚渊问:“你传的?”

“这可不是御厨做的,打发段念刚刚从外头取回来。”段白月道,“酒虽说比不上绯霞绮风,却也甘冽香醇,偶尔可以饮上一回。”

楚渊揭开封口闻了闻,觉得的确不错,于是问:“去外头?屋里闷。”

段白月点头:“随你喜欢。”

天上还在飘雨,屋顶不能待,两人索性在回廊中摆了个小案几,就着一盏昏黄灯火,一盘酥皮点心,几枚酸枣杏干,观雨听风对饮。

“酒叫什么名字?”楚渊问。

“锦绣行的老板自己酿的,没有名字。”段白月道,“西南府出来的人,个个都会酿酒,这原本是他准备嫁女儿的时候用,被我提前讨了一坛。”

雨丝落入酒杯,楚渊仰头一饮而尽。

段白月坐在对面,又替他斟满一杯。

这场秋雨直到后半夜才停,楚渊微微有些醉意,被他打横抱回了寝殿。

第二日一早,段白月便出了宫,带着西南府的杀手与大内影卫,暗中前往流觞剑阁。

与之同行的,还有虽然搞不清楚出了什么事,但依旧紧赶慢赶来凑热闹的追影宫暗卫。

段白月:“……”

追影宫暗卫喜气洋洋,觉得还是朝廷的小伙伴友好,不像日月山庄与七绝国,回回见面都要打我们英俊的脸,令人十分心塞。赶了一天路后,晚上众人露宿山林,一群人闹哄哄烤肉,段白月独自靠在树枝上,看远处星辉闪烁。

皇宫里头,楚渊正坐在龙案后,一语不发看着金泰。旁边站着温柳年,少说也打了十几个呵欠,最后实在忍不住,问:“高丽王可要喝点水?”声泪俱下了这么久,累不累先不说,看着就渴。

金泰第十八回重复:“还请楚皇务必要还阿姝一个公道啊!”

楚渊道:“好。”

温柳年赶紧道:“目前当务之急,便是找出幕后凶手是谁,幸而公主尚且记得兄长,高丽王这几日倘若能多陪着说说话,或许公主便能快些恢复记忆,也好早日将凶徒绳之以法。”

金泰道:“如今阿姝——”

温柳年声情并茂打断他:“若是浪费时间拖重病情,公主怕是会一直这样,再也想不起来幕后之人是谁,到那时,那高丽王肩上的罪责可就大了啊。”

金泰莫名其妙,为何成了我肩上的罪责?

楚渊道:“来人!”

“皇上。”侍卫推门而入。

“送高丽王去见公主。”楚渊站起来,“太医说什么,都照做便是,直到公主恢复记忆为止。”

金泰还想说话,楚渊却已经转身去了内室,只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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