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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渊:“……”

楚渊道:“哼。”

“太子,太子慢着点走。”四喜跟在后头小跑,“当心摔了。”这又是怎么了啊。

楚渊一路回了寝宫。

“太子?”四喜笑呵呵试探。

“谁来也不许吵我。”楚渊扯过被子捂住头。

“是。”四喜看得心发虚,这大热天的,闷坏了可如何是好。

过了一阵子,楚渊将被子推到一边,趴着继续睡。

四喜偷偷摸摸将脑袋探进来。

楚渊幽幽与他对视。

四喜赶忙退回去,站在门口继续费解,还当小世子不来宫里是好事,怎么太子这阵看上去,心情反而还不如头几回。

再过一个时辰,便又有侍卫来通传,说宴席已经散了,西南王等人也回去了,皇上让太子好好休息,就不必过去了。

楚渊道:“晚膳也不必备了。”

四喜道:“啊?”

“谁也不要跟来。”楚渊翻身下床,“我去御花园逛逛。”

四喜揣着手直叹气,这西南府的小世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回回不管进不进宫,怎么都有本事将太子惹毛。

夜色渐深,城中的热闹却半分未消。酒楼中觥筹交错,门前两串大红灯笼随风摇摆,街上百姓有说有笑,天南海北各地的客商都有,只要扯着嗓子喊一声,保管有同乡应答,拉着一起到街边喝碗消暑的绿豆汤,便又多了个朋友。

司空睿道:“啧啧,果真是大地方。”

段白月问:“当真要管这门闲事?”

“如何能是管闲事。”司空睿道,“解救漂亮姐姐于水火,这是善举,搬到戏台子上也能唱三天。”

段白月抬头看了眼面前披红挂绿的楼宇,问:“后门在哪?”

“又不是没银子,走甚后门。”司空睿扯了扯腰带,“我们大摇大摆进去。”

段白月道:“你看上去只有十二岁。”

司空睿道:“我本来就只有十二岁。”

段白月看着他。

司空睿沉思片刻,道:“不如你来演嫖客,你年纪大些,明年就能满十五。”

段白月又问了一次:“后门在何处?”

司空睿悻悻伸手一指,还是很想走前门。

段白月纵身跃起,两步翻过了小巷,司空睿紧随其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两人便消失在了夜色中。只留下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白白嫩嫩,穿着锦缎戴着玉,手里举着一个糖人,站在原地一脸茫然。

段瑶:“……”

段瑶道:“哥。”

过来一个人贩子,看着四下无人,笑呵呵抱起来就走。

段瑶:“???”

司空睿后知后觉,道:“我们好像把瑶儿弄丢了。”

段白月道:“无妨。”

司空睿道:“哦。”

醉香楼里头不算小,段白月问:“你要救的人在何处?”

司空睿道:“若按照戏文里的套路,八成在柴房。”

段白月随手拎过一个人,问:“柴房在何处?”

那人醉眼昏花,道:“小月儿,给本大爷舞上一曲。”

段白月飞起一拳,将人打到了水缸里,哗啦一声响后,便是一声杀猪般的哀嚎:“杀人了啊。”

“喂喂喂!”司空睿忙不迭将段白月扯走,在龟奴赶到前纵身飞上一栋三层小楼,“别捣乱啊,说好是来救白日里那姐姐的。”

段白月一把扫开他,趴在栏杆上往下看。

司空睿笃定道:“我已经看到了柴房。”

“我在这里替你望风。”段白月拍拍他的肩膀,“你快些去吧,说不定白日里那姐姐受人欺负,此时正哭着等你去救她。”

司空睿一听果然燃烧起来,撸起袖子便去了柴房,气势汹汹。

段白月整了整衣服,从楼下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一条安静的小巷子里。

楚渊被惊了一下。

段白月笑道:“你怎么来了。”

楚渊抬头看了眼他跳下的小楼,道:“我来逛青楼。”

段白月:“……”

段白月道:“你听我解释。”

“要你解释作甚。”楚渊绕开他继续往前走,“要做什么自便,别跟着我。”

“我是被朋友硬拉来的,他要救一个大姐姐。”段白月道,“那姐姐白日里在街上被人欺负,嘶……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错了。”

楚渊松开手:“不,准,跟,着,本,王。”

“原本想着入夜再来找你的。”段白月挡在他面前,“白日里那宴席有高丽王在,我知道你定然不会去。正好瑶儿头回来王城,我便带着他看看热闹。”

“你弟弟?”楚渊问,“他人呢?”

段白月四下看看,道:“找不着了。”

……

段瑶道:“我想吃那个。”

人贩子只当拐了个大户人家的傻儿子,怕他吃不到又在街上闹,便从兜里摸了铜板出来买。谁知这一买便一发不可收拾,沿途见着什么都要,吃的玩的穿的,甚是连一串干辣椒都要买,好不容易遮遮掩掩将他抱回家,心里直肉痛方才花出去的银子,又一想,这富贵人家的小公子或许身上会戴些金锁扣银镯子,于是便上手去他的小布兜兜里掏。

段瑶咬着面糕,嘴里含糊不清道:“会咬人。”

那人贩子惊呼一声跌坐在地,看着胳膊上一条红黑相间的小蛇,半边身子冰凉麻痹。

段瑶将面糕咽下去,奶声奶气又重复了一回:“有毒,会咬人。”

屋外,西南府的杀手不耐烦地哐哐敲门,心说这人,抱着我家小公子回家作甚,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结果跟了一路也没见有动作。

段瑶自己蹬蹬跑出来,手里拖着一串干辣椒,挥手:“走,回去!”

下属答应一声,抱着他翻身上马,一路风驰电掣回了皇宫。

楚渊远远见着,问:“是你西南府的人?”

段白月点头,靠在栏杆上吹风看夜景。两人此时正在一座宝塔上吃东西,往下看去,整座王城灯火烁烁,一派盛世之象。

段白月递给他一条烤小鱼。

楚渊道:“不要,辣。”

段白月道:“西南的东西都辣。”

楚渊看着远处:“与我何干。”

段白月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

楚渊抬手一巴掌拍过去。

怎么这么凶啊……段白月叼着半根鸡翅膀,一脸衰相。

“伤好了吗?”过了一阵子,楚渊又问。

段白月撸起袖子给他看——胳膊上有一道红色的狰狞伤疤,虽说创伤已经愈合,看着却依旧让人后怕。

“命大,骨头没断。”段白月喂给他一个糖果子。天气太热,上头裹着的糖粉已经融了大半,留下黏糊糊的糖浆在手上,段白月自己吮了吮手指,又问:“还想吃什么?我买给你。”

楚渊拉住他的手。

段白月心里一惊一喜,还没来得及反握住,却已经被拖着跳下了九层宝塔,耳畔风声呼啸,须臾便落在地上。

“吓死我了。”段白月长出一口气,将怀中的人轻轻放在地上,“幸好我反应快,不然摔了你怎么办。”

楚渊:“……”

他一直以为自己功夫不算低,但为何这人居然能在眨眼间便将自己抱起,还是在半空中,简直见了鬼。

“怎么了?”段白月凑近他,小心地问。

“没。”楚有些不自在,渊躲开他的视线。

段白月笑。

楚渊皱眉:“笑什么笑!”

“笑还能有为什么。”段白月有些无赖道,“高兴呗。”

“走吧。”楚渊道,“带你看样东西。”

段白月问:“看什么?”

楚渊道:“出城。”

段白月意外:“这阵出城?”

楚渊却已经独自向城门走去。

有守卫盘查,光明正大出不去,不过两人都是高手,轻而易举就翻出了城。山道上极为寂静,走了约莫一个时辰,方才到了一处山岗。阴风阵阵,四周都是腐臭的气息。

段白月有些不解:“为何要来乱葬岗?”

“这下头躺着的,便是当初伤你的人。”楚渊道,“十八个,一个也不缺。”

段白月皱眉:“说了你不准插手,若是被皇上知道,这可不是小错。”

楚渊道:“那阵我没收到你的回信。”

段白月:“……”

半死不活躺在床上,要怎么回。

楚渊道:“所以他们必须死。”

段白月哑然。

“你没事就好了。”楚渊淡淡道,“回宫吧。”

山道很窄,段白月护在他身后,一边走一边道:“又不高兴了?”

楚渊没说话。

段白月抓心挠肝,道:“我也不是故意不回你书信,下回,下回就算我胳膊断了,也……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