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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邵冷笑:“你怎么不告诉他,被封印的大荒怪物和宝物一样,也拥有改变地貌的本事?城主,即使?您拿不到宝物,将怪物救出来,他感?念您的恩情,帮您拯救溯月城,不过是举手之劳。”

万里遥看向他:“难道你认为,在我的眼?中?,溯月城百姓的命是命,其他人的命不是命?我会为了救溯月城,放出个危险的大荒怪物祸害人间?”

“我知道您不会,才会骗您。”秦邵叹气,“但人总有软肋,您也不例外啊。”

说话间他猛地一跺脚。

嗡!

脚下法阵顿时亮起。

“阿然!”

万里遥神情一肃,探身?想将秦邵身?边的阿然拉回自己身?边。

但秦邵在此布阵多?时,除了杀阵之外,还有其他隔绝阵法,且阵威强大。

万里遥的剑气被阵法弹了出去。

秦邵稳稳立在阵中?,阿然则跌倒在地,泫然欲泣:“你竟真的是在利用?我?”

秦邵不去看她,只对万里遥道:“城主,按我说的做,否则我就一片片剐了阿然。”

万里遥怒不可遏:“你敢碰阿然一下,我也活剐了你!”

妖王哼笑:“姓秦的,你想什?么呢,万里遥顶多?比我略胜一筹,你竟然以为,他能?杀了我们这么多?人?”

全都是人仙境界,单拎出来谁也打不过万里遥。

聚在一起,至少能?顶一位地仙。

秦邵好整以暇的道:“那不妨试试看,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透骨剑。”

倏地扬起手臂,指向姜拂衣,咬牙切齿,“万里遥,给我先杀他们三个!”

姜拂衣搞不懂:“秦邵,放出纵笔江川,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秦邵道:“我对那个大荒怪物没兴趣,他只对万里遥有用?。”

燕澜在秦邵施法的瞬间,感?受到了一点妖力:“阿拂,他好像是个半妖,体内有妖的血统。”

姜拂衣琢磨,龙神当年?是以三分神力,三尺脊骨点化了这条地龙,一旦地龙重?新变回宝物,那三尺脊骨将会脱离:“你想得到龙神脊骨,彻底修成妖身??”

秦邵却看向漆随梦:“天阙府和天机阁交好,你没见过我,总该知道天机阁里有个遭人鄙薄的半妖吧?”

漆随梦只在神都生?活了五年?,和天机阁接触的并不多?。

但因?为在神都生?活过,他非常了解出身?的重?要性。

人族的国都,最是讲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至少天阙府有祖训,弟子都是纯人类,不能?混一点异族的血。

人群之中?,忽然传来一声叹息:“原来,这就是你作恶的原因??”

姜拂衣随众人望过去,竟是那位总是打盹的老翁。

他背着手走出来,身?上闪着一层柔和的光芒,等?走到人群前列时,已经换了一副容貌。

仍是白发苍苍,但却从老翁,变成了一位老妪。

这应该还不是她的真容。

然而秦邵看到此人,瞳孔巨震:“师、师父?!”

众人哗然。

姜拂衣同样惊讶,竟然是天机阁主易玄光。

原名不知,玄光是她的道号。

妖王皮笑肉不笑地道:“天机阁主可真是沉得住气啊。”

万里遥则看到了救星:“易阁主,快让他将阿然交出来!”

易玄光不语,只看着阵法里的秦邵。

秦邵讷讷:“师父,您怎么会在这里?”

易玄光痛心疾首:“有人送信去我的闭关之地,说你前来飞凰山图谋不轨,我不信。暗中?前来飞凰山,被地龙吞噬,瞧见你布的杀阵,我还是不信。”

秦邵咬紧牙:“怪不得阵法总是起不来,竟是您在从中?作梗!”

“我一直抱着一丝希望,你是被万里遥给骗了,他想利用?你突破地仙……”易玄光闭上眼?睛,“祖训不许天机阁收混血弟子,我和无上夷都认为是偏见,但无上夷迂腐,不敢违祖训,我却非得证明有教无类,半妖也一样值得信任,担的起重?任,原来愚蠢的是我!”

秦邵被骂的双眼?泛红,突地拔高声音:“我感?激您不顾反对,将年?幼的我从妖国带回神都,教我本事。但同门暗中?欺我辱我,您管过吗?您知道我是怎么被他们欺辱长大的吗?”

易玄光怒道:“他们因?你是半妖而欺你辱你,你难道不应该证明给他们看,打破他们对你的偏见?你这样做,岂不是落实了他们对你的偏见?”

“打破偏见?您以为偏见是那么容易打破的?”

秦邵乖张道,“您对我就真的毫无偏见吗?高深的阵法术和机关术,您难道没有藏私?师兄们会的,您全都教我了?”

易玄光恨恨指着他:“今日之事足以证明,我留一手不教你,是我愚蠢之中?唯一做对的事!”

“呵。”秦邵嘲笑,却不知笑的是谁,“人啊,复杂又虚伪,所以我不想当人了,我想成为真正?的妖。”

说完,他倏然将阿然从地上拽起来,扼住她的脖子:“万里遥,我耐性有限,再不动手,我真会剐了她!”

阿然落泪:“城主,您不要管我,是阿然引了贼人,害了您……”

万里遥握剑的手微颤。

今日这般场景,何其熟悉。

一百多?年?前,万里遥还是个无能?之辈时,亲生?女儿便是这样落在一个贼人手中?。

为了不让他做出违背良知之事,女儿选择了自尽,死在他面前。

成为万里遥这一路走来,最难以战胜的心魔。

直到他遇到阿然,明明长得一点都不像,阿然却如同他女儿的转世?一般。

性子,习惯,各种各样,都和他故去的女儿像极了。

而有关女儿一切,万里遥深埋于心底,从未对任何人讲过。

阿然不可能?是学来的。

像是往日重?现,阿然也做出了诀别的决定,朝他莞尔一笑:“爹爹,下辈子,我还要做您的女儿。”

这句话,是万里遥第二次听。

他如遭雷劈,眼?前出现重?影,仿佛回到亲生?女儿自尽的场景。

那一抹凄惨诀别的笑容,在他瞳孔不断放大。

不!

万里遥痛苦不堪,难以承受,疯了似的挥剑:“我要杀了你们!杀光你们!把我女儿还给我,还给我!”

剑气四射,原本聚在一起的众人慌乱散开:“他走火入魔了!”

易玄光迅速结印,将万里遥缚在一定范围内:“妖王,夺了他的剑!”

妖王也感?受到了这柄杀剑真正?的威力,才明白万里遥先前都是在克制自己。

但妖王没躲,且迎着万里遥杀上去,喝道:“你们逃什?么,不同心协力制服他,想等?着被他一个个杀?!”

其他人却仍旧躲着,毕竟有两个巅峰期的高手,肯定是他们先顶。

顶不住了再说。

漆随梦如今还处于凡骨巅峰,全场修为最低,自然不会冲上去。

挡在姜拂衣面前,看向万里遥手中?被黑气环绕的透骨剑,他喃喃自语:“杀剑果然是最容易走火入魔的。”

姜拂衣指尖捏着一柄小剑,看的却是法阵内的阿然。

这个阿然有问题,她应该是和秦邵串通起来,故意逼疯万里遥。

按秦邵说的,万里遥的透骨剑一旦杀人,就会吸收对方?的力量。

短时间内,能?和杀阵的效果差不多?,会令地龙大受损伤,然后?被水蠹入侵。

“大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逼疯万里遥,阿然是个怪物吧?”姜拂衣毛骨悚然,“她似乎能?窥探人痛苦的记忆,拿来当做武器?秦邵内心的痛苦,估计也是被她想方?设法的放大了?”

燕澜原本正?在心里盘算,再加上姜拂衣的猜测,他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个名字。

心中?骤然一紧,燕澜先取出《归墟志》。

可惜阿然位于隔绝法阵之中?,无法收服。

燕澜一把拉过姜拂衣,将她的额头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不要看她!”

前面站着的漆随梦不知燕澜说的是谁,转头,瞧见姜拂衣被他摁在怀里。

觉得哪里怪,但此刻的处境,由不得他多?想。

而姜拂衣的额头撞在燕澜的肩胛骨上,撞的头疼:“你知道是什?么了?”

燕澜因?后?怕而心跳剧烈:“遮,浮云遮望眼?的遮,第一卷 第二册的怪物,排在棺木隐前面,她能?‘打开’双眼?这扇窗户,窥见人的后?灵境。”

后?灵境内,藏着人最脆弱的东西。

姜拂衣双掌撑在燕澜胸口,离开他怀中?,不再去看阿然:“也就是说,她能?窥见人难忘的,或者痛苦的记忆?这个我不怕。”

燕澜道:“不,遮不只可以窥探,被她窥探过的人,能?被她轻易毁掉目视。”

漆随梦惊骇:“毁掉目视,彻底变成瞎子?”

燕澜估算《归墟志》里写的时间:“是的,与她接触的越多?,被窥探的越深,她毁的也更轻易。妖王他们的眼?睛,全都保不住了。”

姜拂衣问:“那有什?么办法对付她?”

“伪装法术,比如易玄光之前有伪装,她就窥探不到。这是对付她的关键,但她也会伪装,防不胜防。”

稍稍停顿,燕澜又说,“眼?睛遭过重?创的人,她也很?难窥探,我和漆随梦应该无碍。阿拂你会受些影响,但是别怕,你和她接触的不多?,视力顶多?短暂消失,不要慌。”

说着让她不要慌,他的声音却在微微发颤。

姜拂衣吸口凉气的时间,阿然已经开始施法。

耳畔传来凄厉的惨叫声,姜拂衣循声望过去。

以为只是失明,没想到竟是眼?珠直接爆掉,那人脸上,顿时只剩下两个血窟窿。

姜拂衣尚未从惊怔中?缓过来,又是一蓬血雾和一声惨叫。

不多?时,此起彼伏的惨叫,伴着血腥气涌动在林间。

正?压制万里遥的妖王不知这是何故,心惊胆战,被剑气击退,向后?踉跄。

刚站稳,眼?睛一阵剧痛。

但他许是修为高,眼?珠不曾炸裂,只是流出两行血泪。

少了妖王压制,易玄光这个阵法师,轻易便被万里遥打飞出去。

她眼?前也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