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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一片肃静。

温月声只淡声道:“国寺之变后,萧继被捕入狱。”

殿内的臣子面色变了又变。

不是在说立储的事吗?她为什么会突然提及景康王?

而且,景康王犯下诸多大错,兴事之后还落入了她的手中,可这事都已经过去了三日,萧继竟然还活着?

殿内的人俱是面面相觑,不明白温月声这是何意。

便见她轻挥了挥手。

她一抬手,萧缙身侧站着的亲卫军统领已经是全身紧绷,但下一刻,所看见的,竟真的是两个将士押着那没死的萧继走了进来。

萧继入殿,整个太和殿内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在这诡异的气氛下,温月声身后的章玉麟忽而轻声开口道:“郡主,解决了。”

自今日踏进这个宫中开始,温月声便没打算善了。

萧缙手中有亲卫军上万,而此番他们入宫的同时,江焰亦是率领了刀营众将入宫。

从温月声踏进的宫门开始,将整个皇宫,尽数掌握在了他们的手中。

江焰动作之快,甚至没有让任何一丝消息外漏。

在温月声落座后不久,便已经控住了整个皇宫。

除此之外,守卫军并着三大禁军的另外两支军队,眼下也把控着整个皇城。

就在皇帝叫高泉颁布圣旨的当下,整个皇城已经尽在温月声的掌握之中。

但她并没有动兵,甚至未曾勒令任何一个将领动手,反而是让人将萧继给押到了这殿上。

温月声听及章玉麟的话,面色不变,只瞭起眼皮,漫不经心地道:“萧继,你自己说吧。”

殿上的皇帝眼眸深沉,目光先是落在了温月声身上,随后看向了殿中的萧继。

萧继脸色很是难看,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色,显然是吃了几日的重刑。

可即便在这般情况下,他唇角依旧高高地扬着,和他那阴鸷非常的目光一起,看着病态而又疯癫。

他抬头,看的人却不是上首的皇帝,而是殿下的萧缙。

萧缙对上了他阴恻恻的目光,面色微沉。

下一刻,就听萧继大笑道:“父皇啊父皇。”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他夸张大笑,说出口的话,却是叫在场的人俱是皱下了眉头。

他们越是如此,萧继便越是忍不住狂笑,他到得最后,竟是快要笑抽了过去。

才在这满殿复杂的神色里,开口道:

“父皇还不知道吧,儿臣这一手蛊毒之术,是我七岁那一年,机缘巧合救下的一个昊周人所教。”

萧继会用毒,且还是格外阴损的蛊毒之事,这满朝文武俱是已经知道了,但他这蛊毒怎么学来的,所有人皆是不清楚。

眼下听得他的话后,这殿内之人俱是皱下了眉头。

七岁便开始学这般阴损的东西,萧继确实是个阴毒残暴之人。

然而他们更加预想不到的,还在后面。

萧继停下了大笑,眸中却满是异色,抬眸看向了上首的皇帝,高声道:“那时的事,父皇都记不清了吧?”

“儿臣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因为我生来不足,宫中的人都说父皇偏疼我,却不知,父皇自小就告知我,我是个废人,无法与其他兄弟相争。”

“让我乖一点,好好听话,以后无论是哪一个兄弟登上了皇位,都不会亏待于我。”

萧继说到了这里,脸色变了又变,他半张面容隐在了黑暗之中,显得整个人都阴沉非常。

“父皇待儿臣这般‘好’,儿臣自是不能够辜负。”他将那个好字咬得非常重,随后在无数人的目光里,说出了一句震惊整个朝野的话。

“所以为了回报父皇,我把那个昊周人给的蛊毒,种在了父皇的身上。”

满场死寂。

这边的朝臣无不为之色变。

所有的人都没想到,这个此前在朝中最为没有存在感的景康王,竟是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说,当时他才七岁。

高泉看着殿中的人,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他到得如今还记得,萧继幼年时,生得瘦瘦小小的,瞧着跟一只没断奶的小猫似的,看着尤为可怜。

而就是这个他们眼中人畜无害的萧继,竟是从幼时开始,便已经扭曲至此!

还在那么早的时间给皇帝种下了蛊毒,他是如何敢的!?

上首的皇帝未料到今日会听到这么一番话,剧烈的冲击之下,他只感觉眼前阵阵眩晕,好半晌,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睁大着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底下的萧继。

萧继压根不在乎他们的目光,见得许多人惊惧非常,他竟是还无所谓般地笑了下。

“那个昊周人说,学蛊毒之人,必先得要是心狠手辣才是。儿臣也不知何为心狠手辣,只知道那日在父皇宫中,听得父皇曾说,说皇子还是得要身体康健的好。”

“说老三萧寅这个蠢货,都比之儿臣要活泼可爱得多。”

萧继说罢,讥笑了瞬:“父皇不知道吧,我母妃同你不一样,她日日夜夜告知我的,都是要我坐到了最高的位置,将萧锐、萧寅都踩在了脚底下。”

“到得父皇这边,儿臣却只是一只不值一提的病猫。儿臣听着,自是不高兴,当夜便将那个昊周人给儿臣的蛊毒,种在了父皇身上。”

“可笑父皇当日还以为,儿臣在分糖给父皇吃,你说可不可笑?”

殿上的皇帝,面色阴沉如水,胸口剧烈起伏,伸出了一只手,指向了他。

萧继看着他这般,眸中的光更亮了,他睁大着一双眼,笑道:“只是可惜当时儿臣太小了,并不清楚种在父皇身上的蛊是何物。”

“那个昊周人又实在故弄玄虚,非说要儿臣学到了那里,才告知儿臣那蛊毒是何物。”萧继说罢,微顿了片刻:“后来儿臣实在是嫌他烦,便命人将他活埋了。”

他用这般平静无波的语气,说出将人活埋的事。

周遭的朝臣闻言,俱是觉得毛骨悚然。

却见他面带异色地道:“直到过了好几年后,儿臣才慢慢知道了那蛊毒是何物。”

他在皇帝盛怒的眼神之下,不带任何的畏惧,对于自己的所为,甚至还格外地骄傲。

从萧继入殿,到得他说出这么一番惊骇世俗的话来,萧缙都坐在一旁,不为所动。

一直到如今,他看到萧继的目光突然落到了他的身上。

他当下心中不喜,皱下了眉头。

未等他仔细思虑萧继那道目光的含义,就听萧继再次开了口。

他这次说话时,眼中的笑意几乎裹藏不住,那是一种嘲弄的,仿佛将所有的人都玩弄在了手间的笑容。

萧继便用这般表情,开口一字一顿地道:“父皇当真不知道那个蛊毒是何物吗?”

“儿臣觉得,到得现在,您应该有所感受了才是。”他微微一笑,面上的表情格外荒诞:“毕竟,儿臣在萧锐和萧寅的身上,也种了这样的蛊毒呢。”

一殿死寂。

萧缙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他所说的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便听得一声巨响。

他猛地抬头,看见的就是坐在了皇帝身侧的皇后,失手将面前的酒盏打碎了。

在这满殿沉寂里,这一声脆响,犹如炸裂在了每一个人的耳边。

底下的萧继看着,更是夸张大笑,他紧盯着上首的皇帝,一字一顿地道:

“父皇啊父皇,你那位好皇后都已经告诉你了。”

“哈哈哈哈,你竟是半点没察觉,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王八吗?”

砰!

萧缙骤然起身,他身型微晃,一张面容上的表情格外幽沉难看,他看着萧继,冷声道:“萧继,你在发什么疯?”

“我发疯?”萧继指了下自己。

他话还没说完,人便已经疯狂咳嗽了起来,三日前国寺生变时,温月声给他喂下的蛊毒,让他备受折磨。

算算时间,今日就是那蛊毒最后发作的时间。

那天在国寺之时,他其实并不打算告诉温月声这件事情的,他坐不上龙椅,就要他们所有的人都不得安宁。

但他没想到晏陵竟是已经查到了这件事,且手里还掌握着证据。

那他还替萧缙瞒着做什么?

他原本想要的,只是所有人都过得不好罢了。

如今他快要死了,萧缙却想要在皇帝的授意下登上皇位。

他一个孽种,他配吗?

萧继剧烈咳嗽之下,青白的面容上染上了些红,他好不容易将咳嗽压了下去,随后看向了萧缙,高声道:

“哈哈哈哈,萧缙,你该不会以为自己真的是什么中宫嫡子吧?”

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因为萧继中了蛊毒,活不了多久,押解他入殿的几个将士根本没管他。

他便这般颤巍巍地站起了身来,一双阴沉的目光,直接看向了上首的皇帝。

“父皇就从来没觉得奇怪吗?你登位之后,后宫进来了那么多的新人,包括了晏贵妃这样年轻的在内,所有的后宫嫔妃都无子。”

“偏偏就是你这个皇后生下了一子!”他抬手指向了上首的皇后:“这难道是因为她得天独厚?还是说不同寻常?”

“不。”萧继一瞬间收敛了全部的笑意,面无表情地道:“那是因为,萧缙根本就不是你的儿子。”

“那个昊周人所做的蛊毒,比之我的要好上不少,父皇自当年吃下那颗糖之后,就再也无法生育了啊!”

“整个宫中,唯独发现了这件事情的人,只有御医院的院判施怀友,但是可惜……”他勾了勾唇,讥笑:“施怀友是儿臣的人。”

“至于他。”他指着萧缙,冷声道:“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孽种罢了。”

“一个不知道皇后跟谁偷晴得来的产物,一个杂种罢了,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