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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破败不堪的地宫内, 唯有一束冷光照耀在了祭台之上。

端坐在了那里的人,雪肤乌发,红裙似火。

那双纵览天地风华的眸, 透彻明亮。

她说, 她才是那个最弱者。

这让此前还在争议弱肉强食,还在说弱者被献祭是活该,处于辩驳情绪里的众人, 都安静了下来。

秘境内外, 无数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短暂的沉静后, 青云间内更加拥挤和吵闹了。

“……活了这么久, 第一次见得这种场面。”

“我想过无数种方式,也想过会有人主动站出来,就是没想过这个人是顾京虞。”

“她到底怎么想的?”

高台上亦是阵阵喧哗。

“这种情况下, 怎么也轮不到她去吧?”

“逞英雄罢了。”侯曾冷笑:“这次比试里, 她做什么都尤为顺利,运气极佳, 只怕顺畅惯了之后, 便以为自己可以无法无天了,荒谬。”

“运气?”柳情讥笑道:“按侯长老这么说,炸半月量破坏禁制也是运气好是吧?那种出苍谷幽兰,炸死银海巨蝎力挽狂澜也是运气?”

“我看你们惊鸿派运气也不错啊, 怎么没人能做这些事呢?”

“你!”惊鸿派长老气急, 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侯曾面容发沉:“你不必与我辩解,是顾京虞自己说她是里边最弱的, 仔细想来这话也没错。”

“纵观七宗大会进行这么久了, 她多是用一些旁门左道取胜, 固然七宗大会不限制方式方法, 但她到底有没有能耐,你们比谁都清楚。”

“眼下她既是要逞这个英雄,那就大家睁大眼看看。”

侯曾说到这,眼里到底带了些轻蔑和冷意:“看看她顾京虞究竟是不是那个意外,是否真的可以跳脱于规则之外!”

“这可是仙人遗址!”

青云间内。

“看来惊鸿派这会还对全体淘汰的事耿耿于怀呢。”

“侯曾的话也没错,顾京虞此番挑衅的,是仙人威势。不论这个遗址是何模样,不论这些禁制是否合理,仙人就是仙人。”

“话别说得那么笃定,顾京虞这个人还是有点邪门在身上的。”

“再邪门,还能与仙人对抗?多少年来都无人可以再飞升,仙人本身就是无上权威,想要挑战仙人权威,那就是不知死活!”

“萤火之光,岂敢与皓月争辉?”

然而话音刚落,便见得地宫内吹起了冷风,原本就暗沉的周围,此刻更是漆黑一片,连打在了顾京虞身上的那道冷光,都变得暗淡缥缈了起来。

冷光浮动中,众人皆感觉到了一种极致的危险。

这并非威压,却在出现的瞬间,叫人不自觉地想要臣服。

“仙人威势!”这道惊呼一出,就连秘境外的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在绝对的强者面前,无人胆敢肆意妄为。

……只除了一人。

呼啸着的冷风,近乎将那道冷光吹得支离破碎,打在了顾京虞身上的,仅剩下些斑驳的光影。

她坐在残缺的光影里,笑靥依旧。

“你确定要献祭自己?”

猝不及防,在这空荡荡的地宫内,骤然响起了这么一道声音。

这声音好似天外来客,泛着冷意,回响在了每个人的耳边。

乍一出现,便叫所有人俱是变了脸色。

“是。”顾京虞静坐,勾唇道:“阁下现在就可以开始祭祀了。”

她声调平稳,仿若只是陈述了件简单的事情。

却令得所有围观的人,皆是倒吸了口凉气。

青云间内。

“这是仙人降世了?”

“还以为这等事情只能活在传说当中……”

“顾京虞也是真不要命了,竟敢这么与仙人对话。”

“此前就说过了,她这般放肆,总会有栽跟斗的时候!”

“这般形势,只怕她是真的活不成了。”

同青云间内的修士比较起来,高台上的长老们情绪要平和许多。

晏山长老轻叹道:“其实一直以来,我也觉得这个遗址内的禁制过于残酷了,但始终都没有寻到解决的办法。”

“今日顾京虞行事虽冒进,但从里面的人角度出发,我亦是能够理解的。”

旁边的鲲门掌门道:“到底少年意气,这等事情,哪怕不认同,也不该在这般直白地挑战仙人权威。”

“她若是现在捏碎玉牌,应当还是来得及的吧?”

齐长老苦笑:“这顾京虞的性子,那像是会捏碎玉牌的人?”

众长老俱是沉默。

“我倒有不同的看法。”

这声音一出,说话的几人是齐齐扭过了头去,当对上了方瑞那双眼眸时,他们都怔愣了片刻。

方瑞性情疏冷,寻常这等比试皆不会出现。

哪怕出现了也不会开口说些什么,这会突然出声,是让他们几个都没反应过来。

“顾京虞未必会输。”

待方瑞开口,所有的长老更加沉默了。

未必会输?

呵,他们天行宗果然没有一个正常人。

都是疯子!

可不等他们出声质疑,秘境内的顾京虞又开了口。

她问:“为何还不动手?”

所有人:……

这还有嫌自己死得晚的。

阴暗的地宫中,顾京虞微抬眸。

从祭台之上看,在这无尽的黑暗里,好似看不到什么。

但她却抬起了手,指了三个方向。

“这三只妖兽,随便是谁,出手就能够要了我的性命。”她微顿片刻,抬眸看向虚空之中:“或者说,在这祭台之下的巨大妖兽也行。”

众人面色巨变。

度厄转过头看向姜越成,姜越成神色难看地点头。

下面的这一头,是六品巅峰的血色长龙。

方才似乎是在封印中,他们才并未感觉到,如今已然苏醒,隔着这不断缩小的平台和厚重的泥土,都能感受到那股致命的危险气息。

这也向他们昭告了这边的情况究竟有多可怕。

几乎是被六品妖兽环绕着的状态。

可诡异的是,顾京虞的话说出口,许久也没有得到了回答。

对方可是仙人,断不该这么容忍她才是。

姜越成微顿,不由得抬眼看向了四周。

“为什么不动手?”顾京虞又问了一句。

还是无人回答。

她忽而低头笑了。

冷光里,顾京虞的面容看起来格外苍白,但丝毫掩盖不住她浑身的风采,尤其是这般笑着抬起那双桃花眸时。

好似所有光芒,都被敛在了她的眸底。

她轻笑:“让我猜猜,是仙人此番特别开恩,不想杀我?”

“还是……”她微妙地停顿了下,笑意渐大:“这些妖兽,根本就不受你的控制了呢?”

静——

所有人都惊住了。

这是他们怎么想都设想不到的情况!

“什么叫做妖兽不受控制啊?”

“不懂。”

“还有,仙人为什么没动手杀她?”

“正常来说,仙人也不会随便杀修士吧?”

“前面的,刚才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不都一直说顾京虞必死吗?我看等了这么久,顾京虞也没死啊?”

“这仙人,是真仙人还是假仙人啊?”

混乱中,一直觉得这仙人做事不合理的人,也逐渐冒头。

但当下,什么都比不过眼前的震撼。

各种疑惑和猜测中,顾京虞抬首,淡声说道:“整个遗址,都是由各种各样的禁制串联起来的。”

“而这里,应当就是这地宫的最后一关了。”

“最后一关,当制造史无前例的困境才是。”她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右手方:“所以这边有三只妖兽,底下还藏了一头最强盛的。”

“甚至还隐匿了一头。”顾京虞抬眸道:“哦,便是前一关的血鸟。”

满场哗然。

“以阁下这么恶劣的性子,在前一关里,应当是不管来的人选择了什么,都会惊动血鸟。”顾京虞轻敲了下轮椅的扶手:“毕竟阁下才是那个仲裁者,而在你的眼里,按照你的规则来,是贪婪,不按照你的规则来,就是不懂规矩。”

她微顿:“这都是需要被阁下惩罚的内容呢。”

一语震惊四座。

青云间内。

“所以不管血鸟都会攻击是吗?”

“这未免也……”

“不敢说就我来说,荒唐、可笑!纯粹将人当成是戏耍的工具!”

“不敢相信,这是仙人做得出来的事情。”

“说来说去,这等行为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历练他人,纯粹的就是为了满足自己高高在上去判定他人生死的恶劣心态!”

“但若那些人不生出心思进入遗址,仙人也勉强不了他们啊。”

“得了吧,也不是人人都冲着所谓天材地宝去的,至少眼下这些七宗弟子们,就纯粹只是历练的。”

这还没完。

秘境中突然响起了几声剧烈的咆哮,来自于那几头妖兽。

周遭安静了下来。

顾京虞却兀自低头笑:“阁下这是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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