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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那刺客进了府中的时候,林水月也并非完全不怕。

只是裴尘送来的人实在厉害,尤其是她身边那两个二等丫鬟,几乎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手起刀落将人解决了。

与之比较起来,她耗费精力特地去请的几个护卫,在刺客的尸首被送往顺天府后,才吓得满身冷汗,惊惶地看着她。

说来,她该感谢这人才是。

“朝堂纷争如今你已窥见一隅。”裴尘却率先开口,他语调温柔:“虽说圣上正值壮年,可架不住底下的人暗流涌动,入得朝阁,这仅是一个开始。”

“就如昨晚遇刺之事,交由顺天府,只会不了了之。”

林水月微顿,倒也并不感觉到意外。

这是皇城,天子脚下,对方也敢动手,就证明手段了得了。

“朝中大多官员皆是各为其主,其背后势力也是盘根错节。”裴尘顿住,目光更加柔软:“但二小姐也并非孤身一人。”

“二小姐若愿意,我及我手下之人,均可为二小姐所用。”他唇边带笑:“若不愿,我也会竭力护得二小姐周全。”

“此举也不为影响二小姐抉择。”他说及此,垂下眼眸,似有些委屈:“但若二小姐怜惜我,我的人,便都交由二小姐手中。”

他黯然垂眸的模样,无端叫人心头一软。

林水月吸了口气,默念三声他在故意扮可怜博取怜爱。

“裴大人就这般信任我?”

裴尘却忽而抬眼,星眸璀璨,目光却坚定温暖:“我倾慕于二小姐,心悦不能自已,故而不论二小姐是何等人,我都心甘情愿。”

林水月蓦地移开目光,耳尖却透着些红。

“天凉了,裴大人身子不好,早些回去休息吧。”

“那就有劳林二小姐了。”

林水月:?

见她回头诧异地看他,裴尘微笑:“裴府的马车先回去了。”

林水月:……

他就是这么喜欢她的?

林水月一时无言,却还是吩咐了人送他回裴府。

等她回家家中,是比平常回府的时间晚了些。

一进门,底下的小厮就来报:“大人可算回来了,胡小姐来了。”

胡西西不光自己来,她还带了一群不知哪里找到的彪形大汉,先是把这宅院里里外外搜罗了遍,一时嫌弃林水月这院墙砌得不够高,一时又觉得林家全是老弱病残。

找来林水月请的那几个护卫看了眼,索性将他们全打发了。

“都是些什么玩意……”胡西西掐腰,皱眉道:“不行,我还得回府中再让我爹寻些身强力壮的来。”

林水月环顾一圈,无语道:“行了,你这整得我这像个健身中心。”

“何为健身中心?”

要怎么跟她解释那是个全是肌肉男的地方。

“也行,这些人你先留着用。平日里只需要他们护卫周全就行,不必叫人进屋,不然你这个样子我实在是不放心。”胡西西焦虑道。

“你放心,这些人俱是外聘的家世清白之人,也没有身契,只需同你落个雇主契书便成了。”

是她在家里闹腾一早上,才让她父亲找来的。

林水月知她是好心,便笑着应了。

胡西西来了也没走,陪着林老夫人用了午膳,又非要闹腾着在林水月的院中架个花架。

说是日后来林府打麻将用,折腾了半日才堪堪弄好。

若非胡府差人来请,她今日还打算在林水月这边留宿,床都叫人铺好了,那边胡府来人,说是有要事寻她。

她这才不甘不愿地走了,临走前,还拉着林水月的手说了一大通话。

其实话里无外乎是这些个日子她母亲给她找的夫婿人选,还有家中的琐碎小事。

林水月心底却清楚,她是怕林水月遭遇了昨晚之事,心中害怕,才费劲闹了一天,为林水月转移注意力。

她在这晋朝,却也收获了真心实意待她的人。

最后还得林水月出面,她才从林府离开。

喧闹了一整日的林府,这才安静了下来。

晚间睡觉之前,林水月见着红缨拿了自己的铺盖进来,在外间的贵妃榻上安置了下来。

这边的贵女都有叫贴身婢女守夜的习惯,但林水月习惯独睡,所以自她过来后,红缨就一直睡在自己的卧房。

“你这是何意?”

红缨认真地道:“小姐,奴婢害怕。”

林水月一时哭笑不得,他们安慰她的法子,还真是层出不穷。

“您就让奴婢在这睡几晚吧,否则奴婢这心中不安,回了自己的卧房也是噩梦连连。”

她坚持如此,又说自己在哪都能睡好,林水月便没有勉强。

一夜无梦,好眠至天明。

林水月晨起梳妆时,见桌上放了一封帖子,便问了一句。

“是老夫人差人送来的,只说叫您看着办,若不想去的话直接回绝了便是。”

林水月打开帖子,发觉是林府送来的。

林朗那个林府,帖子内所说的宴席,正是昨日林朗跟她提到过的那个。

“小姐可要去?”

“去吧。”林水月放下了帖子淡声道。

转瞬便到了林朗生辰这日。

林朗此番未曾大办,京中知晓的人众多,但他亦是只邀请了与林府来往密切的容家,日后便要成为亲家的永昌伯府上下,除此外,便是林水月了。

可这其他宾客都来齐了,却依旧不见林水月。

林淮尹见林朗不住地往外张望,便轻声道:“就要开宴了,她许是不会来了。”

林朗也清楚,如今林水月跟整个林府关系都极为冷淡,不来才是对的。

他便歇了想法,未料到开宴前便听得底下的下人来报,说是林老夫人同林水月一并进府了。

林朗瞬间来了精神,吩咐林淮尹亲自去请。

“瞧着林大人这样,倒是对那位很是上心啊。”容家夫人柳氏见状轻笑道。

“能不上心吗,人家如今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永昌伯府那位梁夫人冷哼了声。

“瞧着梁夫人这话说的,哪怕不是天子近臣,却也是这府上的小姐,林夫人的亲生女儿呀。”

柳氏轻笑:“林夫人你说是吧?”

秦氏勉强一笑。

她们说话间,林淮尹已经领着林水月进了门。

今非昔比,这些人不管私底下待林水月是什么态度,面上都不敢与其争锋相对。

但见林水月穿得寻常,虽说这才下了早朝,却也是寻空换了身衣裳,那衣裳的颜色,是她素来最爱的青衣。

所戴着的头面也很简单,并未因为如今她一朝翻身,再回家中就刻意盛装打扮了,穿得同此前她在府中时一样素净。

可饶是如此,永昌伯与容大人还是第一时间起身道:“林大人。”

他们这一起身,女眷怎可能还坐得住,那梁夫人心里头再大的不情愿,也得朝林水月点头示好。

林水月轻声道:“两位是长辈,不必如此。”

永昌伯心中也别扭,闻言便坐下了,容大人却笑容满面地道:“听闻今日鄞州来报,说林大人捐出的银子,令得鄞州灾情迅速得到控制,如今几乎已经恢复了正常。”

“连带着被压垮的房屋,都开始重新修建了。圣上龙心大悦,又重赏了林大人,这流水一般的赏赐直接进了林宅。”

这事是早朝之后的事,也是林水月来得这么晚的原因。

连林朗都不知道,他听得还愣了下。

那边容大人就已经夸上了:“林大人年纪轻轻,便能考虑如此全面,可实在是了不得。”

林水月称道不敢。

林朗也终于反应过来,正欲开口,却见底下的两个小厮搬着一件东西进来,领着他们过来的管事,喜气洋洋地道:“老爷,这画放在何处?”

林朗微怔:“什么画?”

“二小姐差人送来的,说是给您贺寿的画。”

林水月竟然还带了礼物。

而且,竟是她自己的画。

现在谁人不知,林水月一画值千金。而她入了朝阁后,虽然册封的是侍书女官,可实际上却险少有时间作画。

如今市面上林水月的一幅画,已经到了几十万两的地步。

不说价值极高,主要是千金难买。

林水月不画,上哪买去?

林朗一时间呆住,又不可置信地看着林水月。

那边容大人,也即是容京之父容品,见状高声道:“是林大人的画,那可不能就这么收着了,且得要拿出来好好品鉴一番才是。”

林府管事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下便叫小厮将盖着画的布掀开。

那画一出现,当即赢得满堂彩。

是一副仙山松鹤图。

画卷保持了林水月一惯的笔触与风格,甚至更恣意闲散些,还是极高水准,难得的是这松鹤自来寓意都好,有福寿延年的意思。

用于庆贺生辰,当属最佳。

一时间,便是那向来不喜林水月的永昌伯梁夫人,都十分艳羡。

生辰收一副林水月的画,简直可以在京城里横着走了。

也不知如今多少人排着队等林水月再画,未曾想她在搬出林府之后,竟然还愿意给林朗这个脸面。

别说是其他人,连林朗自己都有些发懵。

甚至觉得,林水月若不多刺他几句,这画他拿着都有些烫手。

还有这好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