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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少卿自入朝以来,均是在庆王手底下做事,如今太子借着他的婚事来打击林水月,他出来反驳,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可这世上若有什么东西是最好中伤的,那一定就是女子的名声。

那裴尘已经向皇上请赐婚,想要为林水月解释是再正常不过。

梁少卿一个已经定了亲事的人,却也为林水月辩解。

搁在许多人眼中,便更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了。

皇帝面色不好看,至退朝之前才开了口:“林水月,此番争论皆是由你而起。”

“回去之后,好生反省,朕不想再在朝上听到这些话。”

待得这话自早朝上传出去,便成了林水月行为放肆不检点,被皇帝在朝上告诫了。

一时间,话语更是难听非常。

林朗在朝上受了一肚子的气,回到家中面色都是阴沉的。

偏还有人不长眼,在这个节骨眼上请了媒婆上门。

林朗便直接发作:“府中护卫呢?都瞎了眼不成,将人赶出去!”

一时又对着府中下人发作:“若再有这等荒谬之人上门,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等着吃板子吧!”

林朗会这么的生气,只因这上门的媒婆,是为一个四十几岁未曾娶妻,城东做棺材的男人求的亲。

自来民间都不喜欢这等做死人生意的人,更别说这男人在城东名声极其的难听。

因着一直都没有娶亲,所以对他门前经过的大夫人小媳妇都要出言调戏几句,被抓进顺天府好几次,却也是不知悔改。

这等人都敢来求娶林水月,可见如今的人都将林水月说成何等模样了。

秦氏与林瑾钰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你也是,什么人都往这家里放,怎么,你是觉得我这一日日的太好过了是吗?”林朗对秦氏怒目而向。

秦氏满脸委屈:“老爷,这也怪不得我啊,这些日子天天有人上门,我怎么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来头?”

“父亲消消气。”林瑾钰忙道:“我看这么多人上门,瞧着说是想要求娶妹妹,实际上却是奔着毁了她名声来的。”

林朗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自林老夫人出事后,林瑾钰很少出现在他面前。

这次倒是难得说了句像样的话。

“这说的,谁那么闲,要去破坏了她的婚事?”秦氏冷声道。

林瑾钰微顿,方才道:“您忘了吗,一开始求娶妹妹的,可是太子爷。”

秦氏张了张嘴,沉默了。

林瑾钰小心翼翼地看了林朗一眼,迟疑道:“父亲,女儿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林朗扫了她一眼:“说罢。”

“其实事到如今,妹妹嫁给太子爷,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林朗皱下眉头冷声斥责道:“你懂什么!?”

林瑾钰吓了一跳,慌忙闭上了嘴。

“老爷这是做什么,瑾钰也是一番好心。”秦氏当即拍了拍林瑾钰的手。“若非是她招惹了太子爷,如今怎么会闹成这般!”

“老爷心里有什么盘算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近些日子以来,只要出门,人人都在谈论她的婚事。”

“京城里的人的唾沫星子都快要将咱们家淹死了,家中也不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老爷可别忘记了,淮尹尚且还未娶亲呢!”

秦氏对林朗还是了解的,瞬间就拿住了林朗的命脉。

确实此前在林朗的心里,无论养女还是亲生的,都比不得林淮尹。

“父亲。”林瑾钰看了看他,这才小声道:“女儿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仅仅只是觉得,太子侧妃的身份也不算委屈妹妹。”

“太子是储君,未来是要继承大统的,如今虽说不是正妃之位,可妹妹那么聪慧过人,想来入了东宫后,必然也能够讨得太子欢心。”

“若是如此,等他日太子继承了大统……”

“既然这么好,不若你嫁过去吧。”她话未说完,便已经被人给打断了。

林瑾钰一怔,抬眼,便见林水月与林淮尹走进了府中。

她面色微变,似是对她有所害怕一般,躲到了秦氏身后去了。

秦氏凝声道:“你这是什么态度?瑾钰她也是为了你好!”

林水月面无表情:“为了我好,所以才特地寻了人告知太子,然后招来了这么多人上门?”

这话一出,整个府中都安静了。

林朗被她话里传递出来的消息吓了一跳,慌忙道:“这是何意?瑾钰和太子?”

林瑾钰脸色已经白了,匆忙间快步上前:“妹妹这话从何说起?我所说的话你不赞同便是了,为何要这般污蔑我?我这些时日都待在了家中,何时曾与太子来往了。”

林水月未言,身后却有人将一个五花大绑之人推了进来。

林朗拿眼一看,发觉此人正是林府府中的管事,姓曾。

有小厮将那堵住他口中的布扯下,那曾管事便痛哭流涕地道:“老爷!小姐!小的再也不敢了!”

“一切的事情都是大小姐差使小的做的,书信也是大小姐写好了让小的交到太子府门上的,小姐老爷,饶了小的吧!”

林瑾钰看见这管事时,便已经是方寸大乱,此时身子摇摇欲坠,却依旧咬牙道:“父亲,这是诬陷!女儿并未做过这样的事情!”

“也不清楚这人为何要栽赃我!”

“大小姐,你怎能这般翻脸不认人?”那曾管事见她一口咬定,当下急了,想也不想地就道:“分明就是你许诺了小的,说是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为此,你还说要将身边的大丫鬟如雪赏赐给小的做媳妇!”

那曾管事大声嚷嚷道:“老爷!我家中还有大小姐赐下的银两,并着如雪的身契,若老爷不信的话,这就可以派人前去搜查!”

“这……”林瑾钰已经满头大汗,慌乱失措间,口不择言:“你胡说!分明是你与如雪设计构陷我,父亲!父亲,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啊!还请父亲相信我。”

话虽如此,可这曾管事手中的证据齐全。

连秦氏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正因前几日林瑾钰找到了她的跟前,说是身边的丫鬟如雪很是不得力,想要将人给换了。

这些都是小事,秦氏平时也很纵着她。

故而哪怕林瑾钰身边的人都是林朗安排的,她却也同意了。

林朗面沉如霜,他倒也不全然糊涂。

太子手段却是狠辣,但却并未伸手到了林府中来,如今坊间风言风语,大抵可都是林府内的事情。

太子一个与林府来往不甚密切的人,是如何知晓这些事情的?

此事必然不是那么简单的。

再联合方才林瑾钰的话,她口口声声都是林水月嫁给太子是件多么好的事情,可如同林水月所说,让她去嫁,她却一下子惨白了脸。

“林瑾钰。”林朗尚未做出决定,却听得林水月忽而开了口。

院中所有的人,包括林瑾钰在内,俱是抬眸看向了她。

“你是不是觉得,我一次次对你所做之事,均是忽略了去,便是怕了你?”

林水月面色冷淡:“亦或者说,你觉得在你犯下那般事情之后,林府都未能够将你处置,甚至我还搬出了府中去,就是为了避开你。”

林瑾钰的唇动了动。

不得不说,她确实是有过这样的想法。

她始终觉得,林水月不会将她如何。

否则林老夫人与林水月感情那般深厚,林水月在翻身之后,却也没有对她做什么。

“我此前不与你计较,是因为顾念林府上下,且不欲为丁点小事而与你兴起纷争。祖母之事,更是因为林大人要力保你,而我带着祖母离开,也是因为对林府和林大人没了期盼。”

“并非是要避你锋芒,也不是怕你,你明白吗?”

林水月黑漆漆的眼眸里,似乎淬着冰一般:“不过你现在也不用明白了。”

“来人。”

林瑾钰彻底慌了:“林水月!你要做什么!?这里是林府,父亲!母亲,母亲救我!”

林水月一声令下,她所带来的十几个护卫鱼贯而入。

这些人,恰是此前胡西西送给她的。

各个都人高马大,看起来极具冲击力,乍一出现,叫林府所有的下人都惊着了。

“去林瑾钰院中,找出她与永昌伯府交换的庚帖。”林水月声音平静,说出口的话,却不容置疑:“另准备一辆马车,今日之内,将她送回惠娘身边。”

“是!”

根本不需要那林朗点头应下,亦或者是秦氏的同意,这些人飞快地就将庚帖找了出来。

林瑾钰眼睁睁地看着那庚帖落入了林水月的手中,整个人彻底绷不住了。

她倏地跪倒在了林水月跟前,高声道:“我错了!”

一边说,一边痛哭流涕:“水月,我知道错了,你饶了我吧。这事、这事真的不是你所想那般,是太子爷率先叫人联系了我,我一时糊涂,这才……”

秦氏一听,险些昏厥过去。

她怎么也没想到,林瑾钰真的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而林水月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所以你便同意了?”

“我、我也是叫猪油蒙了心。”实则不然,林瑾钰自来都极为倾慕裴尘。

此前出事的时候,她不是没有给裴尘递过信。

可信递出去,却被裴尘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甚至差人告知她,叫她自重。

她别无他法,只能够退而求其次,给梁少卿送了信。

原本梁少卿也算得上是救下了她,可她这么多年的执念,岂是这一日两日可以缓解得了的。

当听到了裴尘在殿上求皇上为自己跟林水月赐婚之时,林瑾钰就忍不住了。

所以才在太子的人找上她时,毫不犹豫地应承了下来。

她被林朗的人监管着,什么都做不成,如果不是太子主动找上她,又怎么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呢!

“我错了,我错了!”可不管她怎么哭闹,林水月都无动于衷,林瑾钰转向了秦氏,又望向了林淮尹。

然而他们此番却俱是都沉默了下来,没人开口相帮。

她只得大声地道:“林水月,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与永昌伯府有婚约,岂容你随意处置!?你且让开,我要见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