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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模样疯癫,看得白羽眉头直皱,正欲叫人将她的嘴给堵上。

不想林水月却缓步上前,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我不杀你。”

谭素月闻言,更加猖獗:“我就知道你这个贱人没这样的胆子!你就是有着再多的权力又如何,这天始终不是姓林,你连带着个官帽子都保不住,还想要为所欲为?”

“哈哈哈,笑话!”

同她激荡的情绪比较起来,林水月平静得过分。

她甚至都没有情绪,就这么看着她把话说完。

“不过今日此事,你倒是提醒了我。”

谭素月的笑声戛然而止,她猛地转过头,死盯着林水月。

却见那人站在阳光底下,浑身却不带任何的暖意,一双眼眸平静无波。

“刑部将谭正华收押天牢后,他始终不肯将自己的同谋供出来。”

谭素月古怪地笑了下:“你想如何?难不成还指望我告诉你?”

“行啊,我说。这样吧,你跪下来给我磕个头,我便将指使我做这件事情的人告知你。”

“这样如何,林大人?”谭素月上下打量着她,眼里带着些疯狂和兴奋。

“大人。”白羽皱下眉头,想要提醒林水月。

此人已经癫狂,不必听信她的话。

林水月已经开了口:“你也不知道吧。”

谭正华脸上的表情凝滞了。

她确实是不知道,对方只差人传了封信给她,信用的是寻常信笺,连笔迹都寻常。

今日混在人群里的人,都是她一大早亲自去雇的。

谭正华处决在即,她已经是走投无路。

所以不管对方是谁,她都只能这么做。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林水月冷眼看她:“你父亲在牢里不肯交代,便是因为他知道,做事的人是他和谭寅,处决的也是他们二人。”

“你和你母亲只需要咬死了你们一概不知,依照晋朝律法,你们便还能苟活。”

“无论是进入教司坊,还是流放,总归是条生路。加上他背后牵连的人无数,为了叫他死得其所,那些人也会承诺好好照顾你们母女。”

林水月的话,让谭素月瞬间清醒过来。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好似将自己的后路堵死了。

果然。

林水月微笑道:“可惜你今日行这等事,把给你定罪的理由给足了。”

谭素月的神色瞬间衰败。

林水月没给她反应的机会:“你既是拿官声名誉来恐吓我,那好。我便向你学习,拿你的性命去问你爹。”

“问他身后的人是谁,问他可否掌握名单。”林水月走得离她近了点,那双幽沉的黑眸,就这么直直看到了她心底:“你说,你父亲是保你,还是保那些人呢?”

谭素月的腿,瞬间就软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张嘴去求林水月,就听林水月面无表情地道:“把她押去刑部。”

“告诉白大人,父女可同审。”

剩下的话,也不需要林水月多交代了。

身侧的侍卫眼神一凛,低头应下。

谭素月直接被堵上嘴带走了。

她方才以为她将这些日子在林水月那受的气都给发作了,却万没有想到,此举直接将自己作死了。

她瞪大着眼睛,不断地扑腾着自己的手。

她想去求林水月,求她给自己一条生路,她想说她错了。

然而,她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林水月回头,白羽显然还没反应过来,满脸惊愕。

徐子乔却柔声道:“大人可有受伤?”

白羽瞬间回神,无语地看着好友。

林水月拿捏着别人的性命,甚至交代底下的人父女同审。

这话听着简单,实际上背后代表着的深意,叫他冷汗都冒出来了。

同审之下,对谁用刑,谁会崩溃,简直不必多说。

然后徐子乔张口就问林水月有没有受伤。

白羽翻了个白眼,这位林大人,简直就是谈笑间杀人无数的典型。

感情叫人盲目呐。

“无碍。”这个插曲并未影响到林水月。

她与徽明二人作别后,还是去买了花种,心情很好地回家种花去了。

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下午的事传到了朝臣的耳朵里,叫许多人陷入煎熬。

“……此事也只能够说是林水月棋高一着,可大人听了已在书房内静坐了一个时辰,这是何意?”

“许是担忧那天牢里的谭正华熬不过去吧?”

张弘府上的几个幕僚议论纷纷,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见张弘急色匆匆地从书房内出来。

他身上穿着官袍,腰带都没得及系上,就飞快地冲出了房门。

那几人惊讶地道:“大人?”

“差人备马车,罢了,直接备马,我要进宫!”

同一时间,这样的事情竟是发生在了许多朝臣家中。

甚至连那内阁阁老程旭都没有躲过,赶在天黑之间入了宫门。

待得到了那御书房门口,打眼一看,全是他们这群人。

这几日‘病’着的王学士,如今也好了,端着小心躬身站在了门外,是连大气都不敢出。

“圣上呢?”等候许久,尚且没有见到皇帝。

张弘急切非常,若非是御书房门口还站着些侍卫,他都想要强闯了。

“圣上在德妃娘娘宫中用饭。”王学士脸色难看:“与其想着面见圣上,不如想想稍后该如何是好!”

“还能如何。”张弘苦笑:“自是把人给请回来。”

请谁?

自然是请那林水月了。

在场之人皆是心照不宣。

难以想象,前几日他们才迫不及待地要将林水月赶出朝堂,今日竟又自己巴巴地把人给请回来。

若说能耐,满京城里也只有林水月一人了。

这么多朝臣,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瞒不过其他的人。

事情传到了林府中,林朗还在与容品下棋,闻言傻眼了。

他疑惑地道:“这个时间点?”

看了下天,太阳已经彻底落了下去,黑幕降临。

这些朝臣是有什么毛病吗?

容品思虑片刻,就明白了过来,差人去打听林水月做了什么事。

待得来人把事情说明白后,连他都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林大人实在了得。”容品好半晌回过神来,也顾不得下了一半的棋局了,起身激动地道:“她最后说与谭素月的那番话,是在临街说的,看似给谭素月一个人说,实际上却是让所有的人广而告之。”

“其实以谭正华在朝中多年,且还与这些人勾连颇深的程度,他未必就会如实告知。此人若非有点能耐在身上,也不会一路走到了如今的地位了。”

“可这件事情最可怕的就在于,林大人离开朝堂这么些时日,底下的人也未能够把刑部给咬下来。”

“她人不在刑部,掌控力却还在。而今把谭素月这么送了过去,届时拿出来一份什么样的名单,不都全由她说了算?”

容品激动过后,瞬间反应过来,打量着林朗的神色,闭上了嘴。

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激动。

这么看来,今日的一出出,都像是一场筹备好的戏码,好戏开唱,身处其中的人纷纷以为是林水月的事,当了个看客。

看着看着的,不想竟是把自己也拖进去了。

如今可好,不光只是那日出来针对过林水月的官员。

包括那些寻常跟她不对付的,在背地里使过坏的,都揣着十万分的小心。

毕竟……

容品扫了林朗一下,没敢把话说出口。

林水月处事公正是真,但那睚眦必报,也未必是假。

这就好似一场博弈,在所有人不留神时,所有筹码尽数倒向了林水月。

今日在街市这么一闹,改明儿整个京城的百姓都期待非常地等着谭正华供出的名单。

“不止如此!”容品想到什么,猛拍自己的大腿,站起身来。

林朗被他这一惊一乍地吓得心口直跳。

抬眼就见他激动地道:“听说今日刑部到处张贴告示,还被御史台的那几个老匹夫联合写了份折子告到了皇上跟前。”

“好啊!妙!实在是妙!”这是林水月不在眼前,不然容品都要跳起来夸她了。

“那告示上把谭正华的罪责写得明明白白,激起的民愤,谁人去填补?杀他一个谭正华不够,那就将他的党羽都给杀了个干净!”

“此前话语权在他们手中,如今事情彻底倒转,主动权在林大人手上!”容品可太兴奋了,他甚至迫不及待想到明天。

看刑部会交出一份什么样的名单。

然而这件事情闹腾起来,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甚至等不及明日的早朝,当夜皇帝就下了一道圣旨。

命林水月回朝,此为一,晋升其为刑部尚书,此为二。

还有一个叫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便是为林水月及裴尘二人定下了婚期。

七月初七,七夕乞巧节。

是个极好的日子,这位新鲜出炉的晋朝第一女官,便要在这一日里出嫁了。

为了让林水月风光出嫁,皇帝大手一挥,赐了座尚书府与她。

圣旨一下,整个京城都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