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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不可能看错。

因为那根本就不是林水月。

在抵达株洲后的第一日,林水月确实出去逛了几圈,为了叫所有人都知晓她出门,还特地露了脸。

之后她再出门时,便戴上了遮挡风沙的帷帽。

隔着一层纱帘,依稀能够看见其姣好的面容,便没有人多去怀疑。

毕竟林水月生得一副花容月貌,行走在外确实不大方便。

但谁都不清楚,这帷帽底下的人,在第三日就换成了红缨。

红缨按照林水月的要求,拿着银子,到处游山玩水去了。

而林水月则留在州府内,每日里派遣身边的夜辞、白诗二人交替出门,自己则在书房中。

秦屿也不清楚林水月在做什么,但裴尘曾交代过,到了林水月身边,一切都听林水月的吩咐。

按照林水月的要求,他们在州府内待着的这十几日,就哪里都没有去。

而短暂的十几日内,知州府上议事好些次。

今日乃是第三次。

在来议事之前,林水月便见过高清源一面。

随后人就坐在这议事大堂的后院,听着他们谴责自己,说了一整个下午。

“来人。”林水月不去看这大堂内众人的脸色,也不欲去将方才听到的声音,和他们人对上号,只一声令下,周围便涌入了大批的将士。

这些人,可都不是林水月带来的人。

而是知州府上的将士!

众人面色巨变,其中以那李辉的脸色最为难看。

他脑中思绪万千,可在对上了林水月的眼神后,心头一跳,心知自己保不住了。

当下便要自尽,在所有人目光都落在林水月身上时,他想也不想地往那柱子上撞。

他清楚自己不必说些什么,只需这一头撞上去,林水月就再也说不清楚了。

谁知林水月身后的夜辞反应迅速,在他做出准备要撞柱之前,就已经将人拿下。

“咔哒。”夜辞下手利落,将其双手反扭。

骨头分离的声音,在这大堂内格外明显。

众人皆是毛骨悚然地看向林水月。

这一夕间变化太快,他们都不知该从何问起。

有几个官员对视了眼,反应过来道:“敢问大人,这李辉可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仔细一想,确实不对。

不说李辉这个人的表现,而是近来林水月游山玩水,不问盟约之事的事情,好似长了脚一般,自发跑到了罗县去。

罗县离这边近,却也不是近到了一点风吹草动都能知晓的地步。

燕国人知道得未免太多了些。

且这三次议事,他们一次比一次焦虑,燕国使臣好像已经完全掌握了他们的心态一般。

分明在此之前,落入不利境地的人,还是燕国使臣。

反应过来的众臣皆是面面相觑,他们之间有内奸,且还是燕国的内奸。

“他是燕国细作。”林水月面色平静。

不等这边的人反应过来,她叫进来的将士,又连着拿下了三人。

“这……”许多人额上冷汗直冒。

他们到株洲不久,对当地确实不了解,和周围的官员也算不得多交心,但也没想到会混入这么多的细作。

“除了他们几人之外。”高清源面色发沉,低声道:“百姓当中也有。”

林水月颔首,这是不可避免的。

株洲有燕国子民,这些子民里混入细作,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竟有这么多的细作。”

“可那些百姓不似官员,在不清楚底细的情况之下,人数太多,排查起来只怕也并不容易。”

“株洲是块硬骨头,燕国子民在当地与晋朝百姓成亲、联姻,关系已经根深蒂固,几十年内建成的关系,并非是咱们一夕之间可以瓦解得了的。”

“若想要将这些燕国子民驱逐出境,只怕也并不容易,稍不注意的话,还会引发民愤动乱。”

这个道理林水月自然明白。

有官员皱眉问:“那也不能放任不理,看燕国这个架势,竟在官员中都埋下了这么多钉子,便是贼心不死。”

“时日久了,不定让这些细作生出些什么祸端来。”

这便是陷入了两难之中。

“林大人有何见解?”高清源看向林水月。

林水月伸手,轻扣了桌面:“将计就计。”

燕国利用这些细作来传探消息,那她就放出烟雾弹,让这些人为她所用,把她想要传达的东西都传出去。

堂下的官员仔细思虑,觉得林水月这是个良策,便都应承了下来。

待得这边议事结束,人都散了之后,高清源犹豫片刻,还是至林水月跟前,轻声道:“大人……虽说我等布置已久,今日引蛇出洞,将那李辉给抓住了。”

“可除他和今日抓捕的那些官员外,里里外外还有几十个官员,这中间只怕还有心怀不轨之人。”

旁的地方的官员没那么容易渗透。

可这里是株洲,燕国在这里威风了几十年,不可能连点能用之人都没有。

高清源到这边的第一刻,就知道这里的政务很难办。

“无碍。”林水月抿了口茶,淡声道:“剩下的,他们愿传,就让他们传。”

高清源听到这里,就知晓林水月有安排了。

当下稍稍安心了些,提步离开。

而正如他们所想,几日之后,罗县的曲琨就收到了消息。

“……埋在株洲的几颗钉子被拔了,其中官位最高的是李辉,他是咱们暗中培养了几十年的人。”说话之人满脸的可惜。

“此番本以为可以借着他的手,引发晋朝内斗。不想那林水月生性狡诈,竟是被她识破了。”

曲琨闻言,却是冷笑:“这女人不简单。”

见面第一日,就能给他们这么大下马威的人,能是什么好对付的人?

“不过这样才对。”曲琨手下的幕僚沉默片刻后道:“原本下官就觉得,依照林水月的手段,不可能这么多时日里全部用来闲逛。”

“这事太过于明目张胆,反而不可信。如今得知她另有安排,倒也能够应证了此前的话。”

“现在的局面,就是林水月以为自己在暗,实则还是在明,咱们占据主动,依旧还能掌握局面。”

曲琨将酒盏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即冷笑道:“让你们安插的人呢?如何了?”

底下来汇报的探子面面相觑,只得道:“二皇子恕罪。”

“林水月身边有秦屿,虽那秦屿不是日日跟在她身后,却也叫咱们安排的人不好接近。”

“好不容易绕过秦屿后,却发现她身边还有高人。”

“还有?”曲琨身侧的幕僚面色微变:“派出去的人,已是二皇子手下最为了得的探子及死士。”

“她身边到底还有什么能人?”

“……是两个婢女。”那探子低声道:“其中一人,功夫深不可测,只怕比那秦屿还了得几分。”

屋内静了瞬。

燕国人自来在武艺上极为自信,遭逢这样的强手,心绪格外复杂。

幕僚低声道:“若是这等能人,想绕过对方接近林水月,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这事只能放弃。

但曲琨闻言,面上的笑意不减,反而更深了一些。

他倒是要看看,林水月身边这几个人,能护得住她几时。

而那边,林水月从知州府上离开后,回到了院中。

她在这边居住的院子,是高清源特地安排的。

这边布局很是雅致,小院也宽敞,容纳得下林水月的亲卫及秦屿一行人。

林水月进到主卧后,推开门,就瞧见了桌边的人。

她身后的夜辞、白诗二人当即反应过来,飞快退了出去。

裴尘撑着下巴,细细地打量着林水月的小脸,看了半晌才笑道:“夫人瘦了。”

林水月:……

并没有。

这两个月他没在身边,她吃得香睡得好。

神清气爽。

“离开两月,夫人连封信都不愿传来。”裴尘轻叹了声,上前搂住了林水月,低声道:“夫人不爱我了。”

林水月眼也不眨:“那和离?”

裴尘当即倒吸了口凉气:“夫人竟是如此无情!”

“不行,夫人伤了我的心,今夜需得要好好补偿我才是。”他一边说着,一边低头咬她的唇。

叹气道:“总算活过来了。”

林水月失笑,倒也未再推开他,伸手搂住了他的腰。

裴尘难得规矩,却是惦记着正事与林水月说。

“燕国调动了附近所有的兵力,集齐了五万兵马。”

这话若是在刚才那个知州府上说,只怕要引来一片惶恐了。

可林水月表情未变,显然是已经有所预料了。

“加上原布防在了罗县的人手,粗略估计,燕国眼下能用的兵马,大约有近七万。”

七万兵马,可不是少数。

要知道此前株洲之战,燕国也就出具了十五万兵马。

“株洲内所有能用的将士加起来,不超过三万。”

林水月眼眸微动,一倍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