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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吉那被马尿灌了的脑袋听到这个声音就像是雷炸响在了耳边一样,顿时醒了两分神志,再睁眼对上那双冷然泛着怒火的双眸时,整个人腿都吓软了,立刻跪了下去:

“督主,是,是属下该死,不知您在此,是属下该死...”

那点儿酒意早已经被宋离那张脸给吓醒了,整个人趴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磕头,屋内一圈的人都被这一幕给惊的愣住了,包括跟着过来拉着冯吉的老鸨。

督主?这大梁朝中还有谁能被称作督主?冯吉在他们眼中已经是了不得的人物了,心中就是再好奇这位大梁朝权势滔天的直廷司督主,也没人敢抬眼对上宋离的目光,皆是低着头,只求那位能不要牵连自己。

李崇在这里,宋离不愿太多人知道此事:

“明日自己去刑堂领罚,今日之事谁透露出半个字,下场你们自己清楚,都滚出去吧。”

一屋子的人夹着尾巴一溜烟的功夫便都出去了,李崇想从宋离的身后出来,却发现那人的手还握着他的手臂,刚才,刚才宋离好像是抱了他一下,李崇的脸一下就红起来了不少,宋离转过头看他:

“让公子受惊了。”

李崇忙摆了摆手:

“没有,没有,酒后闹事儿,这算什么惊,倒是吵醒你了。”

宋离方才骤然被惊醒,此刻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出了这个事儿,李崇也不好再在这里待了,宋离便叫了外面的人进来送了一个斗篷,带着李崇出了门,门外早已经有暖轿在候着了:

“臣送陛下回宫。”

李崇看了一眼宋离的脸色拒绝道:

“不用,朕可以自己回去的,时辰都这么晚了,你快回府歇着吧。”

架不住李崇一再拒绝宋离这才目送他的车架到了巷口才上了马车。

晚上回去的这一晚李崇都没干别的,净在床上来回打滚了,这一晚上的事儿实在是太丰富了,心下的那个念头一旦起来,就有些一发不可收拾,他蹭地一下在床幔内坐了起来。

他真的对宋离有些别的心思吗?这么多年他虽然没什么时间谈恋爱,但是也没对哪个男人有过什么念头的,他一直以为他是个直的,难道穿越了他就变弯了?这不符合基本规则啊。

干了这么多年的审计他相信真理都是可证的,他直接盘腿坐在了床上,开始从头整理证据,从他进青楼开始复盘。

他敢保证他在看到那些春.宫图的时候内心除了欣赏一下绘画工艺,感慨一下这古人会玩以外绝对没有其他想法。

包括他看到那些宝贝的时候,他都是在感慨古人这丰富的夜生活,那他是什么时候有反应的?

哦,对,是从那台子上开始演活.春.宫开始,那是两个男人,但是他心里并没有觉得恶心,由此可证,他心里是并不反感两个男人在一起的。

但是现在任他怎么想都想不起来那两个男人的面容了,所以他肯定不是被那两个男人吸引而有的反应。

下一秒,宋离低头浅笑的一幕再一次浮现在他的眼前,颅内风暴再次开始,他再一次将他和宋离带入到那个相拥的画面中。

他无法想象被抱在怀里的宋离是什么表情,眼前的画面就像是掩在水雾后面的名画一样,虽然看不真切,但是氛围感逼人,再然后,他低下头,很好,升旗了。

破案了,他或许不是个弯的,但是他对宋离好像确实不咋清白...

这一晚的晚睡成功让他第二天早上没起来,起身之后张冲来报说宋离进宫了,已经到了弘文阁,而朝臣也都集中到了文渊阁,据说两边似乎是有些杠上了,李崇抬头:

“因为什么杠上了?”

“好像是因为几位大人的补缺事宜。”

李崇想起来了,张朝理一案朝中六部好几个关键的地方出缺,按着朝中现在这两股势力,这补缺的场景确实会十分的白热化,王和保和宋离的人选一定差异很大。

“王首辅和宋督主杠起来了?”

张冲躬身就差擦擦脑门的汗了:

“回陛下,不光是内阁和宋督主,这一次内阁中的意见也不是太统一。”

李崇靠在椅背上,唇角勾了起来,看来张朝理一案对王和保在朝中的威信伤害很大,朝中的天平从内阁便已经开始偏了:

“是岩月礼和王和保有不同意见了吧?”

张冲点头:

“是,尤其是在吏部侍郎的人选上,两位大人有些僵持不下。”

吏部乃是六部之首,吏部侍郎仅次于吏部尚书,自然是必争的位置,李崇倒是并不意外,他抬眼问道:

“葛林生呢?”

“葛大人风疾犯了,已经两日没有去内阁了,他着人递了一本折子呈送陛下。”

张冲躬身将折子呈给了李崇,李崇打开翻看了一眼,却发现葛林生上的这本折子不是旁的,而是此刻争议最大的吏部侍郎的备选人的履历,真是个老狐狸。

王和保推荐的贾兆光,是光帝五年进士,现任正五品吏部郎中,他考取进士那一年的座师正是王和保。

岩月礼推荐的却是官职还在郎中下的一个从五品员外郎叫秦学政,这秦学政乃是成帝元年的进士。

这已经很清楚了,这明面上是两个辅臣各执一词,实际上这是光帝旧臣和成帝旧臣的较量,若是这样,他私心里自然还是偏向岩月礼的,毕竟原主他爹现在从哪方面来看都要比光帝要靠谱多了。

“宋督主的意思呢?”

张冲开口:

“宋督主并未参与,内阁各执一词,折子也并未递到督主那里。”

李崇笑了,现在还真是祸水东引,已经不单单是直廷司和内阁的战争了。

“去将贾兆光和秦学政宣进宫,不必经内阁,直接到朕这里来,既然内阁断不清楚官司,朕帮他们断。”

这话很快传到了文渊阁,此刻的文渊阁中朝臣众多,气氛却十分的凝重,王和保毕竟任首辅多年,跟随者众多。

但是岩月礼履及六部,是个实干之人,成帝旧臣隐隐以他为首,从前摄于王和保的锋芒,如今此消彼长,他们也敢于说出不同的意见了。

同样消息也传到了只和文渊阁相隔不过十几米的弘文阁,宋离听到这旨意微微挑眉,李崇比他想象中更有主见,这事儿倒是不需要他多操心:

“去盯着些,既然陛下召见,中途不得允许贾兆光和秦学政见任何无关的人。”

“是。”

两位大人到华清宫的时候李崇正悠闲地坐在桌边喝茶,贾兆光瞧着比秦学政要大上几岁,两人瞧着都是四十左右的样子,他们这也是第一次被如今的小皇帝单独照见。

“臣贾兆光叩见陛下。”

“臣秦学政叩见陛下。”

李崇摆了摆手:

“都起来吧,朕今早就听说内阁因为户部侍郎的补缺打起了官司,你们两个就是这官司的中心人选,既然内阁商议不决,那便朕来考考你们吧。”

贾兆光和秦学政都没有想到此事会直接捅到小皇帝这里:

“臣等惶恐。”

“朕的问题不多,就一个,你们都是吏部的官员,对人事制度最为了解,说说如今朝廷用人最大的弊病在哪里?”

当着皇帝的面挑朝廷的短儿?

“不好意思说没关系,那有纸笔,去写下来。”

那两人无法只得去一旁的桌案边坐下。

而李崇此刻也没有闲着,他直接坐到了桌案后面开始画起了图,张冲偷偷看了两眼,就发现陛下画的东西怎么好可爱呢?

而且李崇的画是一张接一张,最后李崇写了一封信直接递给了张冲:

“这封信你找人亲自交给宋督主。”

宋离正在理红房子的帐的时候,华清宫的一个小太监求见:

“督主,这是陛下交给您的信。”

宋离放下了手中的账本,直接打开了信件,从上到下看完信之后饶是他有些沉着的性子都被弄的有些哭笑不得,他抬头出声:

“转告陛下,说臣明白如何做了,让他放心。”

小太监溜溜又回去送信,李崇还在这桌案的后面画呀画的,就见那小太监前来回话:

“陛下,督主说他明白了,让您放心。”

李崇笑了一下,放下了心来。

又过了有两刻钟的时间,那两个还在答卷子的朝臣才都停了笔,两人起身将卷子交给了张冲,由张冲递到了御前。

李崇没有让他们署名,直接看内容。

其中一人写的是如今朝中积弊最深的乃是如今捐官之风盛行,以至于朝中多九品末流小吏,这些捐官的纨绔子弟多有碍朝廷体面,当重科举而轻捐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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