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宋离你是不是看不见了?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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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之前还给你下过毒,朕知道错了,今天就去你祖宗面前认罪。”
说完都不等宋离说话,便向轿子边上跟着的人吩咐:
“张冲你着人进宫让顾太医到宋府来。”
车架还是驶向了宋府,而让宋离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在下车的时候他的眼前忽然黑了下去,纵使已经经历了很多次这种短暂的失明,但是每一次他心中都还是会不安。
宋离的手扶着车架的门,却不知道下去的梯子在哪,李崇先下去,自然地冲宋离伸出手,却发现车架上的人低垂着眉眼,还是那个动作没有动,也没有来握住他的手:
“宋离?”
宋才看到之后立刻反应了过来,立刻上前一步,用手托住了宋离的手臂:
“督主,小心梯子。”
宋离按着隐约的记忆迈了一步,却在第二个梯子的时候踩空了一下,李崇吓了一跳,什么也没顾上便上去抱住了他的身子:
“宋离?”
忽然的踩空感也将宋离吓的不轻,心口跳动的厉害,身子被李崇抱在怀里,他的手下意识地抓住了李崇的手臂,李崇觉出他的不对: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宋才也不敢开口,宋离声音暗哑:
“天暗,有些看不清。”
李崇看了看周围,今天月色极好,虽然是夜晚但是明亮如昼,何况这门上还亮了一串的灯笼,他去瞧宋离的眼睛,却发现那人的目光空洞,分明是不聚焦的样子,他忽然想起顾亭说过红蔓的毒到了最后会失明失聪。
这个念头让李崇的心迅速沉了下去,手心都冰凉一片,声音都有些抖:
“宋离,你,你是不是看不见了?”
他的声音仿佛从嗓子眼里夹出来的一样,宋离知道这个事儿必然会吓着他,他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别怕,是暂时的,别怕。”
李崇的鼻子顿时酸了一片,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俯下身,抬手揽住了这人的腿弯,直接将人抱了起来,脸颊轻轻贴了他一下,压下了喉间的哽咽:
“好,我不怕,没事儿的,我带你回家。”
李崇抱着他,由着宋才引路,一路到了宋离的院子,宋离已经小半月没有回来了,不过这院子依旧打扫的十分干净,他抱着人到了内室,小心地将人放在了床上。
屋内的灯光明亮,李崇低头看向那人的眼睛,那双刚才还含笑看着他的眼睛此刻空洞无神,李崇甚至有些不敢想一个人忽然看不到了会有多无助,他握紧了宋离的手,尽量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晃着他的手轻声开口:
“我们到你的院子了,你摸,这是你自己的床榻,没事儿的,顾亭很快就来了。”
相比李崇的慌乱,已经靠在床头的宋离反倒是镇定多了:
“嗯,臣知道,陛下别担心,过一会儿就好了。”
李崇刚才纷乱的思绪终于冷静了下来,注意到了这人的话头,刚才在门口的时候他也曾说一会儿就好了,他的目光发紧骤然看向这人:
“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是不是?”
这人如此镇定,没有忽然失明的慌乱,还一直说一会儿会好,这说明失明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宋离感受到了握着他的那双手手心冰凉还带着汗意,半晌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李崇心都沉了下去,声音有些哽咽:
“在车上的时候你是不是就不舒服了?所以才一定要回府中?”
宋离轻轻向着李崇的方向抬起了另一只手,似乎想摸一下他是不是哭了,李崇慌忙握住了他那双手:
“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言语的描述永远没有亲眼所见来的震撼和恐惧,宋离听着有些哭腔的声音有些心疼,轻轻捏了一下李崇的手:
“从前的事陛下都忘了便都过去了,这毒顾亭不是说有办法吗?失明只是暂时的,会好的。”
宋离没有提及解毒的风险,也没有提及解毒需要受多少罪,他只是不想李崇太难过,但是这些他不说,李崇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痛恨这个身体从前做下的一切。
“这样的情况多久了?第一次看不见是什么时候?那个时候是不是很害怕?”
宋离的思绪回到了年前的那场灯会:
“是上次和陛下看灯会走散的时候,忽然眼前黑了一会儿,开始是有一点儿害怕,不过没过一会儿我就听到了陛下大声地喊宋宋,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我,我向那个方向看过去,果然很快你便到我身边了,也没有怕多久。”
宋离的声音温和地说着那天的一切,似乎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
李崇怎么都没有想到宋离第一次看不见竟然是在那样拥挤的人潮中,那晚的拥挤他现在都记得,宋离忽然什么都看不到,得多恐慌他简直不敢想。
他忽然上前抱住了眼前的人,什么都没说,只一直抱着他,宋离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声音有些感慨带着笑意开口:
“你说若是下次走散了让我不要动,你会来找我,那句话真的让我很安心,我们小陛下虽然年纪小,但是这种时候却总是很可靠。”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从前畏畏缩缩的小皇帝,忽然变得有主见,有担当,甚至有事会让他心中都有踏实安定的感觉。
李崇忽然有一种冲动,让他想直接和宋离说出一切,说他并不是只有十七岁,说他并不是从前给他下毒的李崇,说出他的来处,说出他到了这里从未向别人吐露的一切。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陛下,督主,顾太医到了。”
李崇骤然抬头:
“顾亭,他看不见了,你快看看。”
顾亭快步上前:
“多久了?”
李崇立刻回道:
“有一刻钟多的时间了,快开药。”
顾亭对宋离失明的情况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慌张了,他拱手向着李崇开口:
“陛下红蔓不解,失明的时间会一次比一次长,没有什么药好用,只能挺过失明的时间,督主一拖再拖,但是现在解毒的事真的不能再拖了。”
顾亭仗着现在宋离看不见,倒豆子一样在李崇的面前全都吐了出来,李崇看到顾亭的反应便知道这种情况之前肯定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而宋离却拖延了解毒的时间?这个事儿让他心里极为恐惧,他看着靠坐着脸色苍白的人急声开口:
“为什么拖延解毒啊?顾亭,你这就去做准备,从明天便开始解毒。”
顾亭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怕祸连己身,立刻脚底抹油地告退了。
屋内只剩下了宋离和李崇,一瞬间空气都安静了下来,李崇的哽咽终究遮掩不住:
“宋离,你,你是不是不想坚持了?为什么要拖延解毒啊?”
宋离一路走来实在是太苦了,他最怕的就是宋离自己都不愿意再坚持了。
宋离知道他是误会了,手从他的手中脱了出来,向前探着摸到了李崇的脸,果然这人的眼角都湿润了,他轻轻抹下了那一滴眼泪:
“陛下别听顾亭胡说,没有的事儿,只是解毒过程有些难捱,只怕我没有心力再问朝堂之事,这两日南境不平,我怀疑南境赤衣族作乱另有起因,最快明日线报便会传来,我想帮陛下理清了此事再解毒。”
李崇发现了,宋离其实对小皇帝始终有一种家长一般放不下心的感觉,所以他什么都想为他考虑好,什么都为他做好,甚至不惜以自己的身体为代价。
他也第一次明白,只有他展现出能够让宋离放心的能力,这人才能真的松弛下来。
他握住了他的手,目光专注地盯着眼前这人空洞的双眼,声音郑重认真:
“宋离,上一次你不是问我我在阎宁祠中那个宁侯留下的箱子中都看到了什么吗?那个箱子里的一切应该算是我和那位已故宁远侯最大的秘密了,只要你好好解毒,我便将这个秘密告诉你,到时候这些日子你所有的困惑就都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