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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谁都不是拖沓的人,饭后,上了茶,两人继续聊着细节,宁咎知道这个时代的女人不容易,这本是一件儿好事儿,他不希望最后让这些妇女受到伤害:

“我们先和李夫人商量此事,由她再和一些将领的夫人传达,一层一层地推下去,这样那些妇孺心中也是安定的。”

两个人商量到了半夜,第二天一早便给李夫人递了拜帖,李夫人常年在军中,倒不似一般妇人,听明白之后,答应的十分的爽快。

“洛大人,宁先生放心,此事交给我来办,定不会有失。”

从李夫人那回来宁咎和洛月离的心中都松快了不少,宁咎此刻开口:

“对了,洛大人,昨日和我出去的一个侍卫叫邹小虎,很是伶俐,可否割爱让他跟在我身边?”

洛月离笑了一下:

“这还算是事儿,你看着伶俐就让他跟着你。”

两人回府的路上聊了聊城中的情况,宁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

“我昨日去了兵营,看见留守的将士有很多伤兵和老兵?”

前两日因为和阎云舟闹了不痛快,宁咎也没有怎么问军中的事儿,洛月离没将他当外人,此刻也点了头:

“如今幽州城中精壮强兵只有三千。”

宁咎睁大了一下眼睛,三千?那就是说剩下的五千人几乎都是老弱病残?洛月离看出了他的震惊:

“守城总是比进攻要好上一些,我们实在是没米下锅啊。”

守城是以逸待劳,但是随阎云舟出征那就是千里奔袭,一路上战火不断,唯有精壮的兵马才有可能在三十万大军中撕开一个口子。

宁咎晚上回到了一直和阎云舟住的那个屋子,今天洛月离的话让他开始认识到这一场战役的艰难。

也对,靖难之役中,用兵如神的朱棣尚且有几次险些全军覆没,挣扎四年才成功。

越是这样想他就越是坐不住,他索性一头直接扎到了从前制药的那个屋子里,他炼制好的苯就被放在这里,他决定今天晚上做出一些TNT试试威力。

氢氧化钠他从前制备的还剩下一些,他找来了从前结晶的冰醋酸,直接混合,便制成了合成甲烷的原料之一,醋酸钠。

然后直接让醋酸纳和氢氧化钠共热,放出气体,这气体就是甲烷。

他用排水发收集了甲烷,接下来便是将甲烷变成一氯甲烷,反应的原理很简单,就是氯原子的取代反应,也就是让甲烷直接和氯气反应,所以他要制备氯气。

说道氯气宁咎看了看房间角落中的那个袋子,那袋子里装着的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当初阎云舟误会他制火药将他下狱的二氧化锰。

他走过去将那袋子给拎了过来,没想到最后还真是用上了这二氧化锰,他将二氧化锰和盐酸共热,收集到的气体就是氯气。

氯气和甲烷的取代反应比较简单,原料齐备他终于可以制备三硝基甲苯中最重要的底物,那就是甲苯。

这一晚上宁咎几乎都没有睡,直到月上中天,甲苯终于制成了,制成了甲苯,就意味着反应到了最后一步,那就是让甲苯在浓硫酸的催化下与硝酸水浴加热,将温度控制在55°至60°左右。

最后用氢氧化钠洗涤,除去反应物中多余的酸,最终烘干得到的便是三硝基甲苯,也就是近代战争时候的炸药之王,TNT。

做出TNT的时候,天边都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折腾了一夜,宁咎只觉得肩膀也酸腰也疼,他下意识就想回到主屋和阎云舟分享一下再让他给他按按,但是一站起来,才骤然想到阎云舟已经出征了。

宁咎愣了一下,随即无奈笑了出来,习惯还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阎云舟已经浸润了他的生活,他已经习惯于和他分享了。

看着眼前淡黄色的晶体,宁咎准备找一个土陶罐子将它们装起来,制成类似黑火药的球形,但是他总觉得好像落下了什么步骤一样。

装好了火药,他眼睛都酸麻胀痛,这才起身到了主屋,阎云舟走了,这屋子一晚上没人,屋内的炭火都有些熄灭了,显得冷冷清清的。

他太累了,和衣躺在了榻上,这榻上似乎残留着阎云舟身上的药味儿。

此刻,阎云舟的大军已经穿过了平洲,金盘山以西有三座城,最靠西北的便是平洲。

此刻平洲已经在他们手中了,再往东南的方向是漳州,正南的方向是余川,而此刻阎云舟驻军的地方,便是在平洲东南,漳州西北的方向。

阎云舟一身银甲都还未脱去,他靠坐在大帐中,手下的将领却有些争执不休:

“郡王,王爷,吕良集结三十万大军需要时间,我们应该趁着这个时候分头击破才有胜算。”

“我觉得这样反而更危险,一旦我们一头扎进了吕良的窝里,很可能会被他吃掉,而分兵击破就更不行了,我们的兵力本就不多,再分兵岂不是…”

阎云舟一言不发,李彦实战的经验少,也不会轻易开口,直到火头兵来报可以吃早饭了,这营帐中都没有挣出个所以然来。

待人都出去李彦才开口:

“阎哥,你是不是在等探子回来?”

夜行军让阎云舟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他按了按眉心,在地图的几个位置上点了点:

“没错,这两个军中我都有些旧部,总还是能得到些消息的,方才李寒说的在理,我们分头击破,很可能一头扎在了吕良的怀里,到时候面对四方之敌,我们双拳难敌四手,倒不如给吕良时间,让他将兵马集齐。”

这个想法非常的大胆,这便是真的要用十几万的兵将对上三十万大军了,但是李彦却丝毫没有觉得阎云舟这办法不妥:

“这样或许也是好事儿,吕良虽然是先帝时候的大将,但是毕竟已经快十年都没有上过战场了。

这几个军中的参将良莠不齐,从前因为军饷就闹过龃龉,倒是不如让他们先凑在一起,没准他们自己就能先唱一出戏。”

阎云舟笑了笑,确实也是这个道理,这些年除了北境和南境的边境军以外,大梁的军队已经远没有先帝时候的硬骨头了。

反倒是争功抢功的事儿屡见不鲜,这三十万人一旦凑在一起,谁来做先锋,谁压后有的是争执的地方。

“好,就听殿下的,我们原地休整,以逸待劳。”

宁咎中午才醒过来,出门就见昨天刚要过来的邹小虎兢兢业业守在他的门前:

“宁公子您醒了,午膳都好了,我去给您端过来。”

宁咎不喜欢院子里太多的人,所以守卫都被遣散到了院子的外面,门内只留了一个邹小虎:

“你也坐下吧,一块儿吃。”

“宁公子,这不和规矩。”

昨天是在外面,这府中可没有他坐下的道理: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坐吧,我还有话问你呢。”

一顿饭的时间,宁咎就将邹小虎的家世都了解个差不多,17岁尚未娶亲,家中长辈都没了,只有一个哥哥在阎云舟的军中,这幽州城中还有嫂子和一个侄子一个侄女。

“你骑射怎么样?”

“还该还好,我爹在的时候是军中养马的。”

宁咎点头,那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从今天开始你教我骑马,每天一个时辰。”

邹小虎微微睁大眼睛,他果然是年纪小,心思都写在脸上,宁咎一边吃饭一边开口:

“怎么?我不会骑马很意外?”

邹小虎忙摇头加摆手:

“不敢不敢。”

宁咎在饭后便去找了洛月离,正好,军报被送了过来:

“刚要让人去叫你,前方的军报到了。”

洛月离没有丝毫背着宁咎的样子,那被火蜡封着的信件中赫然有三封信,一封是正式的军报,而另外的两封分别写着老师亲启和煜安亲启几个字。

很显然这两封信是私信,洛月离眼带揶揄地将那封写着煜安亲启的信递给了宁咎,宁咎没有拆开,而是先和洛月离看军报:

“郡王他们是准备等到对方大军集结再进攻?”

宁咎都不得不说承认这想法的大胆,也就是阎云舟,换一个软脚虾,根本不敢做这样的决定,洛月离点头:

“想来也不会等太久了,五日内,必定有一场血战。”

宁咎的手下意识捏住了手中的那封信,十几万对三十万,他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阎云舟的来信宁咎是回到了院子之后才展开的,里面有两张纸,一张是信一张是画:

“今日将领在大帐中整整吵了一天,真是头都痛了,不过你不要担心,虽然兵力悬殊但是已有退敌之策。

杨生在路上有照常为我诊脉,他开的药我一滴不剩都喝了,你放心。

我在幽州的城中有几处庄子,地址洛月离知道,从前送你的那个白玉簪便是信物,你不要生气,我不是在交代后事。

只是这庄子上青壮的大多都随我出征了,剩下些老幼妇孺,你帮我照看一下,还有些年纪小的孤儿,你若是有合心意的,也可带在身边。”

这封信的笔锋顿挫,不是一气呵成,看得出阎云舟在写信的时候措辞小心,甚至有些犹豫。

宁咎看着信便明白了阎云舟的用意,这个时代很多贴身的亲随,暗卫都是从小养在身边的,而且尤以孤儿居多。

因为没有家人家庭的牵绊,便可以贡献出足够的忠诚,阎云舟其实是变相的让他拥有他的“自己人”。

而且想来阎云舟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也很小心,似乎是生怕他多想,生气,倒是让宁咎有些哭笑不得。

他看了第二页纸,在看到那纸上的画的时候,饶是宁咎都瞪大了眼睛,只见那画上有好几个q版的小人。

一个小人在帐篷里披着披风手中端着药,神色乖巧,很显然这个q版的小人就是画的阎云舟自己。

还有一个小人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嘴角勾着,脑袋边上有一个圈圈,那圈圈中画着的是另外一个小人,那个小人手中拿着手术刀,赫然是他。

这两幅画第一副是在告诉他,他很乖有好好喝药,第二幅是在和他说,他做梦都在想他,可爱又幼稚,实在和阎云舟的画风都不符。

但是宁咎看了却无端觉得心中暖了一片,看完之后实在是没有忍住笑意。

q版小人还是之前有一次他和阎云舟聊天,他问阎云舟他是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人很谦虚地开口,只说都有涉猎,然后阎云舟便问他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