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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云舟看了看他笑了一下:

“这一段汾河算是宽的,但是宽度应该也没有300米,你这若是算的没有问题,这炮火架在十五米的瞭望台上,已经快能打到对面了。”

这个答案让宁咎都愣了一下:

“真的?那,我们岂不是不用撑到冬天了吗?”

当天下午回去,阎云舟便直接带着宁咎到了大帐,将所有的图纸,和今天下午试验的数据都拿了出来,前几天阎云舟病了,李彦可算是忙的脚打后脑勺,整个人连落脚的时候都少。

阎云舟看了看宁咎:

“你来说吧。”

宁咎点头,将图纸挂上去,这图上除了有他画的还有阎云舟补充的河道地形图,看起来会更加直观,他将想法说了一遍之后,李彦的眼睛都睁大了:

“架设十五米的高台,炮火真的能打这么远?”

“理论上是这样的。”

“阎哥,高台是可以架设到十五米吗?”

阎云舟点了点头:

“随州随我过来的师傅可以,今晚我便会将图纸画出来。”

晚上回去之后阎云舟便开始画图,这晚上的屋子还是有些凉的,宁咎给他披了一件衣服,端着一杯茶站在他的身边,一边看那人娴熟地画图一边惊叹:

“这图纸竟然是你画的?”

阎云舟笑了:

“嗯,你以为我从前在宫中跟着先帝都学棒槌了不成?”

“这瞭望台架设起来需要多久?”

“最少也要大半月的时间吧。”

相比于此刻漳州的按兵不动,对方的阵营中却已经开始出现了分歧,吕良兵败之后带着残存的兵将到了汾河南岸。

但是此刻朝廷已经着吴寒作为征北军的统帅了,而吕良作为了副手,戴罪留任,除了这两位之外,还有此刻唯一在这场战役中占到便宜的庆阳湖水军统领肖淮。

肖淮善于水战,手中握着大梁唯一的一队水军,他知道阎云舟的手中根本没有船,所以想要利用水战的优势将阎云舟拖下水。

他几次三番请战,而吕良此刻刚刚从上一场战役中醒过来,此刻满心满眼想得都是要手刃阎云舟,想要立刻趁着优势反击。

但是这二人的请战却都被吴寒给压了下来:

“二位将军稍安勿躁,本将昨日接到了陛下密旨,不日将有至胜的法宝送到前线,两位还是再等等吧。”

吕良拧眉:

“法宝?朝廷有什么至胜的法宝?”

若是有怎么之前不给他送来,等到吴寒上任的时候便有法宝了?吴寒半眯着眼睛看了看他,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却也笑眯眯地不反驳:

“陛下有旨,我等臣子自当遵从,吕将军雪耻也不差这一两日了。”

而此刻宫中,李启没有在养心殿中而是在宫中非常偏僻的一个院子里,那院子住的不是别人,正是玉清观众人。

玄威道人此刻一身得体的黑白道袍,站在院子里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风范。

他躬身向李启行礼:

“陛下,火药的方子贫道已经得出来了,这边便是贫道做的火药,还请陛下移步到宽敞的地方校验。”

李启看着桌子上摆着的那几个和从前被送到京中的那两枚火药一般无二的外表,捏紧了手指,就是这个东西,就是因为有它在手上,阎云舟这么多年才会有恃无恐,丝毫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若是他的手中能够同样拥有火药,那么战场上的形势势必倒转,火药第一次炸响在了宫外的空地上,李启见到那滚滚烟尘和地上那个大坑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起来:

“赏,大赏,给朕将玄威叫过来。”

“陛下。”

“从今天起朕拨给你五百人,全部由你指挥,所有人都用来制作火药,越多越好,三日之后,你先带着现有的火药去支援吴寒大军,待到大捷那日,朕许你国师之位。”

“谢陛下恩典,草民必不负陛下所望。”

李启的目光满意极了:

“即刻圣旨便会降下,朕命你为督军,不必再称草民了。”

玄威第一次昂首从御书房中出来,他看了看那汉白玉的台阶,看着那一座一座巍峨的宫殿,他终于可以如此立在朝堂上了。

回去他看着桌子上那些的火药配方,甚至有些嗤之以鼻,他原以为是多难的东西,却不想,这火药中竟然只有这简单的三种原料。

平静的时光终究是没有多久,战争再一次爆发,吴寒命肖淮率领船队绕过对岸重兵把守的地方。

从下游登陆,和上一次一样,一样是趁着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哨兵这一次的警觉性却大了不少。

几乎是立刻便吹响了号角,那号角响起的声音惊醒了刚刚躺下的宁咎,阎云舟也瞬间坐了起来,几乎是下意识地起身穿衣服:

“是江边。”

宁咎也要和他一块儿出去,却被阎云舟按住了:

“你留下,没事儿,这个时候江边就算有敌袭规模也不会很大的,我去看看,听话,在家等我。”

宁咎这些日子刚刚好一些,不怎么做噩梦了,阎云舟不想他再近距离接触战场的血腥。

宁咎听着外面的号角,好像又回到了幽州一样,眼前有一瞬间的恍惚,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应激反应有所缓解,最正确的方式就是这段时间不要再接触相似的刺激,他定了定神看着眼前的人,下床帮他拿过了护膝,没有再坚持:

“好,那我在这里等你,你千万小心。”

对方这个时候应该也不可能敢大规模地渡江,应该是比不上之前的那几场硬仗的,想到这里他自己给自己定了定神。

他亲自蹲在了床边给阎云舟的两个膝盖都系好了护膝,又帮他拿了披风,阎云舟临走握了一下他的手,笑了一下:

“放心,睡吧,睡醒我应该就回来了。”

说完他便转身出了屋子,宁咎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一次连他都没有看在眼中的一场战役,会险些让阎云舟丧命。

没有一丝月光的夜晚格外的漆黑,河面上的水幽深沉静,像是能将人吞进去的巨兽一般,船只若不是离得近了,就算是在城楼上都不会发现。

“外面什么情况?”

“王爷,是下游,一队船避过了最近沿江的炮火从下游上来了。”

阎云舟抬眼看了看天色便明白了一切,他骑上马便带人直奔汾河下游,肖淮的水军不愧是号称天下第一的水军。

看准了这半个时辰的风向,顺风而至,迅速非常,每一个船的船头都有一个类似投石机的东西。

肖淮的目光如狼一样森寒,想到了今日那个道士给他的东西,这一次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阎云舟。

宁咎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他披上了衣服站在了院子里,这里离汾河岸边并不远,甚至能清晰地听到河岸边传过来的炮火声。

炮火声越发密集,宁咎以为是他们这边发动了总攻,直到天际边已经泛起了乳白,他的心忽然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心慌感,这种感觉是他第一次出现。

他有些坐不住了,穿好了衣服便想出去看看,却没有想到一队带着甲胄摩擦的脚步声凌乱地传来,院子的大门骤然被推开:

“宁公子,你救救王爷,快,救救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