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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云舟对这一句“娇花”实在是有些无语,将身上这像是膏药一样的人扯了下去:

“胡说什么?”

“我胡说什么了?大梁第一娇花。”

阎云舟抬手便将人按在了床上,宁咎顺势也将他拉了下来,凑到人的耳边不怀好意地笑道:

“乖,娇花,泄欲伤身,咱忍忍。”

阎云舟气笑了,若是他腿脚好,肯定将人踢出去:

“嘴上没个把门的,不闹了,起来,洛月离明天开刀真没问题吗?”

阎云舟将钻到了被子里的人挖了出来,两人躺到了一个被窝里,宁咎的腿贴在了那人冰凉的小腿上,帮他暖着:

“就是刀口增生了,里面应该有些炎症,重新清理缝合就行,不是太大的问题,这若是在我们那的医院,三天不到就能出院了,不过我看着他确实是太瘦了,三年前的那一箭说到底确实是不轻,之后可能也没有什么机会好好调养吧?”

从前那一箭到底是腹腔开刀,在这个时代可算不上轻伤了,不过听着阎云舟的话,洛月离这几年过的应该不输他从前。

“他整日的忙,哪来的时间调养,希望这一次能安生在府上调养一段时间吧。”

显然,阎云舟对洛月离的身体也有担忧,这一次李彦都已经将人连夜押到了他的府上,没理由再让人轻易出去。

第二天一早,阎云舟和宁咎便到了隔壁的院子,毕竟李彦还在,他们总要过去拜见一下的,到门口的时候宁咎还侧头跟做贼一样听了听里面的动静,被阎云舟给拉了进去。

昨夜李彦没有在院子里留人,外面的人也不知道这一夜是怎么过去的,只是知道早上进去伺候的时候,陛下和洛大人都在主屋内。

昨天这一晚可是不太平静,陛下在,这院子的主屋自然是要给李彦住的,洛月离回来便要去厢房,但是厢房毕竟是好久都没有人住了,即便是临时打扫了一下,但是前两日多雨,屋内的潮气总是挥散不去。

李彦带人过来是养身体的,怎么可能让他住厢房,但是时间已经晚了,他们又是临时过来,再找院子也还是麻烦,李彦便拉着洛月离回了主屋:

“老师去榻上吧,我就在外面的软塌上。”

洛月离看了看外间的软塌,不过就是一个日常休息的美人榻,李彦这个子恐怕脚都落不到榻上:

“陛下进去吧,我去睡那软塌就好。”

李彦不由分说就将人给按在了床榻上坐下,火气怎么也压不下去,看着这人客气将自己往外推的样子他的心中就不舒服:

“这不是皇宫,也不是朝堂,怎么老师现在和我在一个屋子都嫌弃吗?今晚那软塌谁也别想睡了,我就不信我们都睡榻上这榻能塌了。”

说完他的动作利落地就开始解腰带,洛月离也知道他的轴脾气,是,这里不是朝堂,他也可以暂时不将他看做这大梁的君王,看着那脱的只剩下中衣的高大青年,他忽然想起第一次看到李彦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大梁陛下才是一个到他胸口的乖巧少年,忽然间他便松了口:

“这院子的后面没有温泉,让人送些水进来吧。”

李彦一下就像是被按住了暂停键一样,再抬眼便看着洛月离也开始宽衣了,忙出去吩咐外面的人送水。

不知道是不是一晚的同塌而眠,今日阎云舟过来的时候还想着李彦会不会臭着一张脸,却没想到到屋内的时候,那年轻的帝王好像是一身的毛都被顺了下来的大型犬,坐在厅中的桌前,眉眼都舒展了起来。

还不等宁咎行礼,李彦便开口招呼:

“免礼,就猜到你们一早会过来,一块儿用早膳吧。”

阎云舟点头便微微眯眼瞧了瞧一旁漱口的洛月离,真是难得啊,这三年来,两个人每一次对上都会闹出些不愉快,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洛月离怎么哄好的李彦?

因为今日手术,洛月离禁食禁水,饭后宁咎便开始准备了起来,依旧还是杨生给他做副手,提前让人将从前在军中用的麻药给熬好送了过来。

“陛下这屋子里需要先消毒,您先去厢房等吧。”

洛月离坐在榻上没说什么,倒是李彦那眼中已经写满了“紧张”二字,还是阎云舟开口:

“陛下,走吧,宁咎说这不算太严重,我们出去等。”

宁咎看了一眼榻上的人:

“怕吗?”

洛月离微微摇头,笑了一下,有些苍白的脸色依稀能瞧出几分三年前的风采:

“怕什么?这一次比上一次情况好多了。”

是,宁咎也想到了上一次开刀的情形,那个时候洛月离被亲兵送回来,一身的血,箭簇就插在下腹,洛月离更是将整个幽州托付给了他,他也笑了一下:

“嗯,和那次比确实好多了,喝药吧,喝了以后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宁咎已经让人用酒精将整个房间尤其是放在中间的软塌消毒了,这一次他带过来了一个很精致的箱子,里面正是他自己的手术刀具,戴上口罩,戴上帽子,铺好了无菌布,他再一次给手术刀等用具消毒。

熟悉的手感,就像是陪伴了他多年的老朋友一样,他熟练地划过了伤口,探查了腹腔,重新消毒,清创,周围组织有些红肿,他将清理了一遍组织之后小心地剔除增生严重的地方。

这个手术对外科医生来说并不算是什么高难度的手术,甚至在现代门诊都可以做:

“右一针。”

这一次宁咎带来了数量不少的可吸收缝合线,他用了蛋白线来缝合了腹膜和肌腱还有肌肉层,到表皮的时候才换了线,这样可以免去后面拆线的麻烦。

李彦在厢房坐不住,到了院子里站着等,好在这个手术没有用多长的时间,宁咎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才一个时辰不到,见他出来李彦立刻上去,阎云舟都站起身跟了过去:

“怎么样?”

“已经重新缝合了,看,这是剔下来的增生的部分,麻药的劲儿还没过去,他这会儿还没醒来,为了防止感染和抻到伤口,这几天最好不要动地方,这院子也要减少人的来往,进出需要消毒,吃的方面一会儿我会吩咐厨房。”

李彦看了看杨生手中那托盘上的东西,心里没来由地有些七上八下的,这,这是切下来的?阎云舟白了宁咎一眼,这毛病到现在也没改,李彦立刻进去守着了,宁咎这才到阎云舟身边:

“一大早就出来了,回院子吧,早上的药喝了吗?”

“喝了,喝了,你看着我哪敢不喝啊,你不在这儿看着点儿吗?”

“洛月离醒来少说还有半个时辰呢,带你回去歇会儿,一会儿我去厨房看看。”

阎云舟由着他拉着回院子,不由得问道:

“看什么?”

“洛月离那身体皮包骨似的,怎么说也是个官老爷啊,怎么搞的?这伤口恢复需要蛋白质,我去厨房安排一下食谱,还有你的,你也得补充蛋白。”

洛月离醒来后宁咎过去看了一眼,李彦是下午的时候离开的,阎云舟则是派人到了洛月离的府上,将惯常伺候他的人都给接了过来,好歹是能让他用着顺手。

也是下午的时候阎云舟才得到了宫里来的消息,说昨夜到了八百里加急说是淮江上游的堤坝决堤了,宁咎听到的时候也愣了一下,这个年代堤坝决堤应该不算是小事儿。

阎云舟有些沉默,最后还是出声:

“煜安,你陪我去隔壁一趟。”

宁咎看着他的脸色不太好便也没说什么,扶着他过去,洛月离此刻已经醒了过来,麻药的劲儿过去,伤口还是有些疼的,他披了衣服斜靠在软枕上,手中还拿着一本好像是账册一样的东西,听到声音以为是李彦又回来了,连忙藏了一下。

待看到进来的人是阎云舟,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他身边伺候的小厮许常躬身行礼:

“拜见王爷,侯爷。”

宁咎本来落在洛月离身上的目光一下被这一声侯爷给拉到了那个小厮的身上:

“你叫我什么?”

“侯爷。”

宁咎忽然笑了,是啊,他想起来,他现在不是什么狗屁王妃了,他现在是侯爷了,这几日身边的人都叫他宁公子,宁公子的,他都忘了他现在有爵位了,忽而转身看向了身边的人嗔怪道:

“你瞧瞧你身边都是什么人啊?不懂得与时俱进,我现在是侯爷。”

阎云舟有些无奈还好笑:

“是,暗玄,去告诉府里的人,以后都别称宁公子了,叫侯爷。”

暗玄在旁边也憋着笑:

“是,属下这就去吩咐。”

阎云舟拿他没办法,抬步到了洛月离的榻边坐下,目光瞟了一下他被子底下露出了一个角的册子:

“还藏,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能把你手头的事儿放一放?”

洛月离按了按眉心:

“这就放。”

“淮江堤坝决堤的事儿我知道了,赈灾的粮饷户部有些吃紧吧?”

洛月离沉默半晌才开口:

“去年南境打仗,西部为防西域进犯也增加了不少的军费,这两年上缴国库的税收不过是将将够用罢了,现在还不是雨季,淮江便决堤了,这后面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儿。”

宁咎坐在了一边不插嘴,心里却暗暗想着,洛月离现在这个职位换到了现在那不就是财政部部长吗?现在这两人讨论的话题可不就成了全国性的财政问题?

阎云舟从他的手中拿过了那本册子,这两年他很少主动插手朝局,但是不代表什么都不知道:

“我听说参你的折子都已经堆满了御案了,你啊,还是好好保重些身体吧,你之前主张土地清丈,这朝中都掀开了锅,现在上到勋贵门阀,下到地方乡绅,一个个的巴不得你病死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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