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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咎其实身上也觉得发酸,虽然是有了所谓的减震吧,但是坐车终究是不舒服,阎云舟也看到他一直在揉脖子了,便拉着人出声:

“你不用日日陪着我在车架中,怪憋屈的,下次你去骑马吧,这天气还不是很热,跑跑马还有风,比坐车舒服。”

宁咎倒是也不矫情了:

“行,那我下次骑马,等你无聊了我再上去陪你聊天。”

阎云舟是真的累了,两个人躺在床上没说几句话他便昏沉地睡了过去。

这几日阎云舟的小腿有些浮肿,宁咎不敢让他多走,便准备留在客栈陪着他,倒是阎云舟整日赶他出去看看:

“煜安我真没事儿,就是有点儿累而已,歇两天就好,你去多出去看看,忘了你出京的时候答应陛下什么了?”

走之前宁咎还答应了李彦每到一个地方就帮他多考察一下民情,及时上折子呢。

“哼,你倒是记得清楚。”

阎云舟下午睡觉的时候,宁咎才带上几个人去逛县城,这才发现这县城好真是挺热闹,而且有些奇怪,这其他的县城都是吃的饭馆,住的客栈多,这个周县却满街道都是开的药铺。

宁咎忍不住便问了一句:

“这街上药铺这么怎么多啊?有这么多人买药吗?”

他们出来的时候找了一个客栈的小二跟着,也算是有个向导,那小二笑着开口:

“贵人们有所不知,这些药店不是卖药给别人的,而多是收药材的铺子,咱们县的北边是小青山,盛产各样的药材,这平常不少人都会到山上去采药,卖给各个收药的药铺,一年下来比种地还要能多赚上不少呢。”

宁咎来了兴致,一连走了几个药铺,他们这一行人衣着穿戴具是不俗,客栈的老板自然也热情:

“贵人是外地人吧?我们这里的蛇蜕可算是最好的,贵人可要带上一些?”

宁咎看了看这家店铺中蛇蜕,黄颔蛇骨很多,想来那小青山上不光草药多,应该蛇也多:

“给我挑点儿上等的。”

“好嘞,贵人是刚来吧,不妨在我们这儿多住几日,过两日这镇上要来名家医师义诊呢,是我们这儿最热闹的时候了。”

宁咎抬眼:

“义诊?”

“对啊,我们周县靠山吃山,药材多,每年都有外面的客商从我们这里收药材,还有几个悬壶世家,他们一般都是六月到六月中旬的时候来,来了除了要些药材还会开几日的义诊,不要钱,每次这个时候,整个县城的人恨不得都去排队。”

宁咎也是大夫,对能义诊的医者从心里便是尊重的:

“多谢掌柜的了,过两日我也去瞧瞧热闹。”

“贵人若是想把脉可要早点儿,天不亮就去排队,我听我们东家说,这一次来的有一位是从前宫里太医的亲传弟子。”

宁咎出手大方,不但结了药钱还多给了一些,那掌柜的投桃报李,也多说了两句。

宫里太医的亲传弟子?宁咎忽然想起了之前杨生的话,他们之前一直找的不就是从前太医院的太医吗?

“你可知道是哪位太医的弟子?”

“这小人就不知道了。”

宁咎看了看时间,这个时间阎云舟应该醒了,他吩咐了一声闫贺文:

“闫管家你去找人打听一下,过几日来的人有没有可能是黄太医的弟子。”

闫贺文也知道其中厉害,立刻便出去办差了,宁咎回去的时候阎云舟已经起身了,正坐在院子中喝茶等他。

他立刻凑了过去,将方才的事儿说了一遍,眼底多了几分的希冀:

“这周县看来是个药材集散的地方,六月是来往药材商人最多的时候,你们之前找黄老的时候,不是说他经常在外面采药行踪不定吗?这小青山看来盛产药材啊,他或许就在附近采药也说不准啊?”

阎云舟倒是听说过周县:

“倒是也有可能,不过黄老行踪飘忽,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

他不想宁咎燃气太大的希望最后又失望,宁咎笑了:

“我知道的,有黄老最好,就是没有我也有办法帮你医治的。”

话是这样说,但是宁咎对过两天的义诊还是上心了,开始义诊从子时开始他便让暗玄派人去几个药堂门口排队了,闫贺文这几日更是撒出了人手在外面打听,总算是打听出了些眉目。

进来回话的时候他那张老脸上的褶子好像都少了几条:

“王爷,侯爷,打听到了,益禾堂明日坐诊的大夫姓良,是兆安人士,和黄老的妻子是同乡同性,良氏一族也是世代行医的杏林世家,这位良大夫即便不是黄老的弟子,恐怕也会和黄老有些亲戚关系。”

宁咎看向阎云舟的目光都亮了,三天义诊他就不去凑热闹了,他让人盯住了良大夫,准备义诊结束的时候再亲自登门去问。

修养了两天阎云舟小腿上好了不少:

“今日我陪你同去吧。”

宁咎没有拒绝,若是这个良大夫真的有些本事,给阎云舟瞧瞧倒是也好。

他们清晨便去了益禾堂,良羽已经收拾行装和采购的药材装车准备回山庄了,听到通传本想让人回绝,但是耐不住益禾堂掌柜的商量:

“良大夫,门口的人一看便是贵人,我瞧着脸色也太好,似是久病之人,您还是去看一眼吧。”

阎云舟坐在侧堂上不疾不徐,倒是宁咎频频在向后看,没一会儿一个一身麻布青衫的清瘦男子从后堂转了过来,只一眼,那男子的脸色便变了一下,随即两步上前:

“王爷?您可是焰亲王?”

宁咎愣了一下随即便有些喜色,这人认识阎云舟,那必然是和黄老有关系了,阎云舟看了看眼前的人,倒是不记得见过他:

“良大夫如何认得本王?”

良羽忙俯身行礼:

“草民曾在宫中见到过您,那个时候草民还是太医院的一个小医徒,王爷不记得草民也是应该。”

那个时候他还随姑爷爷在宫中当差,时常能看到进宫的王府二少爷,当年的二少爷如今可不正是位极人臣的焰亲王。

宁咎立刻出声:

“你和黄太医可是熟识?”

良羽躬身开口,态度倒是不卑不亢:

“黄太医是草民的姑爷爷。”

宁咎拍了一下手,他怎么也没想到到了这周县,竟然能遇到这样巧的事儿:

“黄太医现在何处?可随你一道过来了?”

良羽瞧着阎云舟的脸色,便大概对他的身体有些判断:

“姑爷爷此刻应该就在小青山上,姑爷爷与我约定三日之后在小青山南面的镇子汇合,王爷是问医?草民可能斗胆为王爷切脉?”

阎云舟笑了笑:

“有劳良大夫了。”

他将手腕搭在了脉枕上,良羽坐下,指尖搭在了阎云舟的脉上,宁咎站在一旁,看着这个画面他竟然无端有些紧张,目光不动声色地看着良羽的表情,生怕他一个皱眉。

从前他都是被人观察的那个人,今日当了一把病人家属才知道这是何种心情,

这脉良羽越把便越是心惊,他如何也想不到这权势熏天的焰亲王竟然病重如此,

“此值盛夏,王爷是否四肢多凉,畏寒怕冷?”

阎云舟点了点头:

“白日体凉,却夜间多汗?”

对面的人再一次点头,宁咎的手心都有些发冷汗了,直到良羽收了手宁咎才开口:

“王爷身子如何?”

良羽似有犹疑,倒是阎云舟笑了一下:

“本王的身子吓着先生了,但说无妨。”

“王爷的脉象沉,迟,细,弱占了齐全,按着王爷的年纪不当如此,当是从前有过数次气血之伤,一直都未曾养回,而从脉象上看,不光是细弱伤血,而且王爷体内似乎一直有寒气未除,此刻已侵入肌里,一般药恐难奏效。”

宁咎单刀直入:

“先生可有法子?”

良羽犹豫了片刻开口:

“王爷的身子当先除寒气,再扶阳气,单用药很难有理想的效果,倒是可以配合姑爷爷的针法,以针入药,或可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