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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两人立在门内,周围没有旁人。

章永怡目光严肃,看了?他一眼,眼底透着沉沉的失望,“四郎,我平日是怎么教你的?”

章向文硬着头皮道:“父亲叫我怜贫惜弱,我瞧着他怪可怜的。”

章永怡意味不明?地冷哼一声。

过了?会儿,章永怡问:“你知道他是谁?”

章向文答:“谢台谏谢恪的儿子。想来也是谢家人凉薄,将他赶出了?家门,还让仆人下死手……”

章永怡垂眼朝他看过来,眼里满是严厉,抬高了?声音逼问道:“你既然知道他的事,竟也敢胡乱做主?”

章向文梗起脖子,涨红了?脸道:“儿就算是知道,那又?如何!一条人命在眼前?,总不能当做没看见,何况谢台谏又?并未做什么错事。”

章永怡板着脸,看着他。

这目光看得章向文背后发毛,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那你可知道,他要做什么?”章永怡说道。

章向文一愣,看向身边的谢敛。这孩子大概六七岁,比他要矮上一个?头,沉默寡言地立在那。

“你要做什么?”章向文小声问。

才问出来,又?想起他是个?哑巴,不由有些汗颜。

好在对方会写?字,看着对方在雪地里写?出来的话,章向文对着父亲脱口而出,“父亲,您帮他要回谢台谏的书稿吧!”

章永怡想也不想地叱咄道:“胡闹!”

章向文缩了?缩脖子,还是忍不住鼓起勇气,一鼓作气地说道:“您若是不帮他,他还是会来谢家,迟早被人打死,你就当是救他一条性命……”

察觉到父亲的目光越发沉重?,章向文不敢再说话了?。

毕竟章永怡和谢恪确实没什么交情?,来这一趟,也是机缘巧合来得多。再说了?,父亲为人一向古板严肃,最是要名声不过,肯定不愿意和谢恪扯上关系。

想到这里,章向文有些后怕。

搞不好父亲让他和谢敛一块儿滚,免得碍眼。

“领着人出去。”章永怡说道。

章向文便知道,父亲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他再也不敢顶嘴,牵着谢敛,只能听话地朝外走去。

但他走了?没多久,还是觉得不安。

挣扎良久,还是调头重?新?回去了?,躲在廊下偷看父亲与人说话。

章永怡在屋檐下立了?会儿。

远处谢家的人走过来,有些惴惴不安道:“章大人,我们这也是没办法……”

章永怡板着脸,说道:“我知道。”

“那这事,您就当没瞧见?”谢家人似乎十分忐忑,对章永怡也满是敬重?,“毕竟,万一京城那边牵连到我们,我们也没法说去。”

章永怡微微皱眉,却什么也没有说。

谢家的人如释重?负。

远处的章向文却反应过来,父亲和谢恪根本不熟,怎么可能张口便讨要对方的书稿?

章向文等了?很?久,都没等到父亲开口要书稿。他牵着谢敛,自己都要冲出去了?,终于见章向文蹙眉道:“听说,子守的书稿在你们手里?”

谢家的人先是一愣,随即才说:“是,是……”

章永怡看向他们,迟迟没说话。

“秦首辅与子守是故交,必然不忍心朋友的书稿佚散。”章永怡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却又?不得已放缓了?语气,“不如交给我,我带给秦首辅。”

谢家的人脸冷下来。

虽然没有当面翻脸,却拒绝道:“这是我们谢家的事。”

章永怡微微蹙眉,语气越发温和,像是没听出别?人的警告般说,“我来这一趟,本是代替秦首辅看一眼子守的身后事,再者便是带走子守的心血。”

或许是忌惮秦既白?,谢家人对视一眼。

然而,态度还是没有软化。

章永怡瞧着几人面色,一向严肃古板的脸上露出微笑?,说道:“子守和秦首辅交情?甚笃,必然不会辜负他,诸位放心便是。”

沉默过后,谢家的人终于问道:

“我们拿什么信你?”

章永怡脸上不太自然的微笑?消失,又?恢复了?惯常的严肃。他垂着头思索了?一会儿,抬起眼睛,说道:“我可以许诺,京都的风波,牵连不到你们谢氏族人身上。”

这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下来。

谢家的人先是震惊,随即眼底便忍不住迸出喜悦。

自从谢恪死了?,他们便战战兢兢,生?怕再次被牵连上来。如果不是害怕被牵连,他们也不会坐视谢恪的夫人自杀,更不至于将谢恪年仅七岁的儿子逐出家门。

章永怡在朝中多年,极其有声望。

确实能坐下这样的承诺。

但是,一旦朝中有风吹草动,这样的承诺,恐怕也对章永怡以后的仕途有极大的影响。

“章大人的话,某自然信得过。”

“只是,以什么为凭证?出了?今日谢家的门,若是章大人反悔,也再简单不过。”

章永怡朝着门外看过去。

这一瞬,章向文几乎以为父亲是在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