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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 白雾茫茫。

此时街上还没有多少行人,但街边已经支起了不少食摊,蒸笼上冒着缕缕的热气, 空气里除却雨后的草木清香便是食物的味道。

一驾马车在一处食摊前停稳, 赶车的青年下来,神情严肃地审视着摊子上的早点。

“这位爷,要点什么?”

食摊的主人笑眯眯地问道。

青年才指向簸箕里的馅饼,那马车内有一只白皙的手掀开帘子,此间天光只能勉强照见那人苍白的下颌。

“不要那个。”

那声音听着, 是一个极年轻的公子。

食摊的主人才望了那马车一眼,便见面前的青年缩回了手指, 随即试探着指向另一边的米糕, 像是在询问马车中的人。

“嗯。”

马车内传来那年轻公子恹恹的一声。

青年转过脸来立即对摊主道:“捡上一包。”

“蜜糖饼要两个。”

那不露面的公子又道,“还有芝麻粥。”

这下摊主不等青年再重复便麻利地将饼子包好,但芝麻粥却是要用碗盛的, 正犹豫着, 摊主只见青年扔来一块银子, 他眉开眼笑, 立即拿了碗来盛好粥, 连自家用的食盒也一块儿给了出去。

辘辘声响, 马车穿街过巷, 最终停在巷尾一道门前。

商绒昨夜也不知等到了几时, 眼皮被困倦压得睁不开, 她裹在被子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脸颊轻抵枕边的鲁班锁, 她又被冰凉的触感一下惊醒。

她爬起来拥着被子望了一眼窗外, 屋子里静悄悄的, 折竹竟还未归。

一缕乌发落到肩前,商绒又摆弄起鲁班锁,清脆的咔哒声有一阵没一阵地响,隔了会儿,她正打算拿《丹神玄都经》来瞧,却听外头有了动静,她抬起头正见第四从对面的屋子里推门出来,一名守在暗处的青年也正好稳稳落地,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打开院门。

第四一出门,便见姜缨从马车里丢下来两个被五花大绑,昏迷不醒的道士,她不由挑眉:“哟,怎么还弄了两只螃蟹回来啊。”

马车里最后出来一个少年,他身上裹着一件披风,脸色苍白,神情倦怠,第四一瞧,便道:“小十七,你受伤啦?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这话可没有一点儿关切的意味,反倒有些幸灾乐祸。

少年本就懒得理她,又见那个衣衫单薄的姑娘从院中跑来,一手扶着门框站在那儿望他,他便轻瞥一眼第四,声线虽添了一分沙哑,语气却是凉凉的:“第四姐姐,我伤得可没你那个白隐重。”

听清“白隐”这两字,第四的神色有一瞬凝滞,她弯弯的眉微蹙:“你莫不是在诓我?”

“第四护法还真是无情,那白隐为了你,观主之位没了,被凌霜折磨得都不成人形了,您难道不去瞧瞧么?”姜缨见少年理也不理她便往门内去,他便接来话头,同她说道。

第四扭头就往巷口去。

商绒看了一眼第四融入浓雾里的背影,再对上走到她面前来的这个少年的目光,他的脸色很不好,嘴唇也没有多少血色。

“折竹……”

她才开口唤,却见他解下身上的披风来裹住她,披风里带着他的体温,还有令人无法忽视的血腥味道。

没有披风遮掩,他一身玄黑的衣袍虽看不出多少血迹,但被利器划破的衣料里隐约能看见结了血痂的一道道伤口。

“这么紧张做什么?”

折竹见她的眉毛皱起来,冰凉的指腹轻轻地碰了碰她的眉尖,他轻笑,苍白的脸色更衬他眼尾那一颗小痣颜色浓烈:“你知道我不疼。”

商绒一句话也不说,拉住他的手穿过庭院往房中去。

她的手在被窝里捂得暖暖的,折竹原本并不觉得冷,但她的掌心贴上来,那种温度令他才发觉自己的手指到底有多僵冷。

他半垂睫毛,不动声色。

直到他被商绒按着肩在床沿坐下,她的手伸来摸索着他腰后蹀躞带的锁扣,他才一下握住她的手臂。

商绒一顿,仰头与他相视。

满窗天光冷暗,她的面颊白皙而细腻,乌黑柔亮的长发披散在肩前,看起来乖巧又柔弱。

折竹有些难抵她的目光注视,撇过脸,冷静道:“让姜缨来就好。”

他的伤多处在腰腹或后背,

若,要被她用这双眼睛注视着……

折竹的下颌绷紧,有点脸热,隔了会儿又添一句:“他比较熟练。”

“啊对对,”

姜缨才走到门口便听见了这话,他努力绷紧脸皮不笑,走进来,对商绒道,“姑娘,我们做杀手的,受的伤多了也就成了半个大夫。”

“好。”

商绒点点头,松开他。

事实上姜缨也的确很熟练,在屏风后为折竹清理过伤口,又上完药,商绒拿在手中的《丹神玄都经》也才翻了一页。

折竹换了一件宽松的白袍,撑着困意出来,见桌上的食盒没人动,他便朝她勾了勾手:“过来。”

商绒放下书便往桌前去。

“折竹,你去星罗观了?”商绒接了他递来的米糕,说着,见他薄薄的眼皮轻抬,朝她看过来,她抿了一下唇,又说,“我听见姜缨说起大真人了,你是不是……”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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