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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瞬间就凝固了,那太监被一口唾在了面上,倒也没动,旁边的几个宫人都被吓住了,连忙找出帕子来双手奉上,谄媚道:“公公。”

那太监接过帕子,缓慢而用力地揩去了脸上的唾沫,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程芳,眼神阴鸷无比。

程芳头发蓬乱,身上脸上到处都是伤口,血淋淋的,叫人见了就悚然,他倒是没在意,嘿然笑了一声,骂道:“李志你个狗东西,当年还是老子把你撵出养心殿的,如今一看,只恨叫你捡了一条狗命!”

李志脸色阴沉,慢慢地开口道:“程公公当初的大恩,小人是一直记着的,没有公公,哪里会有小人今日?都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公公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还拿自己当回事呢。”

“我呸!”程芳又是一口唾沫,钉子似的唾在李志的衣裳上,不客气地骂道:“直娘贼的狗玩意!你跟着你那主子,可千万别掉了队!当心哪天断头台上,就记了你李志一笔!”

李志听了没什么反应,只是面无表情地道:“我再问一遍,玉玺在哪里?”

程芳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他的头发被血污了,和着汗水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那模样瞧着虽然狼狈不堪,但是眼神却是高高在上的轻蔑,笑罢了,才讥嘲道:“你跪下来求一求你爷爷,说不得我还能告诉你一点什么。”

看得李志心头火起,狠声吩咐左右:“给我打,打到他肯说为止!程公公骨头硬,受得住,只留一口气就行。”

左右的宫人立即持杖上前,将程芳按倒在长凳上,开始打起来,木杖抽在皮肉上,发出闷闷的声响,程芳痛极了的时候,倒也不忍着,杀猪般地惨叫起来。

如此这般,打了好一阵,程芳痛晕过去了,行刑的宫人方才住了手,一人道:“李公公,人晕了。”

李志伸手探了探气息,面不改色道:“没死,泼醒了给我继续。”

程芳被一桶水泼得清醒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上再次传来剧痛,他又高声惨叫起来。

打到人奄奄一息了,连惨叫声都弱了下去,一个宫人担忧道:“公公,这再继续打,恐怕人就不成了。”

李志一抬下巴,示意他们让开,他一撇袍子,在程芳面前蹲了下来,仔细端详他,沉声道:“程公公,我再问一遍,玉玺在哪里?”

程芳神智已是不清醒了,两眼微睁,嘴唇动了动,声音虚弱地道:“在……”

李志心里一动,却没捕捉到那几个字,他急切地又重复一遍:“在哪里?!”

程芳喃喃道:“在我……”

李志的一颗心砰砰狂跳起来,侧耳凑过去,想要听得再仔细一些,岂料下一刻,他便感觉到有什么扑了过来,旁边传来了宫人们的疾呼:“李公公!当心!”

只是已经晚了,李志的左耳传来了一阵剧痛,他顿时惨叫起来,用力去推程芳,哪知程芳如同疯了似的,死命不肯松口,硬生生地将他半片耳朵撕咬了下来。

李志痛得惨嚎不已,颤抖着手去摸自己的左耳,只感觉血流如注,顺着他的脖子往下淌,不到片刻便将他衣衫都浸湿了。

再看程芳,他藏在凌乱发丝下的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嘴里咀嚼着什么,然后用力地呸了一声,将东西吐到了地上,赫然是李志的半片耳朵!

旁边的宫人们顿时毛骨悚然,有几个受不住开始纷纷干呕起来,程芳的脸上嘴边全是鲜血,咧嘴笑了,低声道:“狗东西,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玉玺在哪儿,我知道,她想听,你就让她来这儿,我亲口告诉她。”

……

坤宁宫。

“娘娘,他是这样告诉奴才的,说要您去了,他才肯说。”

李志伏跪在地上,他的左耳已经过了简单的包扎,看起来远没有之前那样可怖了,但是包裹的棉布上仍旧渗出了斑驳的血迹,叫人见了便觉得悚然。

皇后坐在榻上,听了这话,面上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她抬起头,目光越过大殿看向门外,今日阳光很好,白花花的一片。

空气静默许久,未等到回复,李志有些忍耐不住地道:“娘娘,您——”

“他不会说的,”皇后站起身,缓缓踱步下来,妆花织金的裙裾轻轻擦过地面,在李志的面前停住。

李志呼吸一滞,不敢抬头,道:“那该如何是好……没有玉玺……”

没有玉玺,就什么都做不了。

李志额上渗出汗意来,他用力磕了一个头,道:“是奴才办事不力,娘娘,再给奴才一点时间,奴才一定能把他的嘴撬开!”

“不必了,”皇后淡淡地道,下一刻,她弯下腰,将李志扶了起来,视线在他的左耳上逡巡而过,道:“伤得可重?”

李志受宠若惊,顺势站起身来,却不敢站直了,只能半弓着身子,姿势颇是滑稽,惶恐道:“多谢娘娘关心,奴才伤得不重,奴才这条命是娘娘的,为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皇后恍若未听见一般,松开了手,吩咐道:“李公公伤得这样重,可别留下了什么病根,来人,去请太医来替他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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