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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十安看着她的动作,知道凡是被她写上宣纸的人都是她关注的,想了想曾正其人,和他的立场,他问:“案子破不了,皇帝会如何处置他?”

“我研究了一番皇帝发落其他臣子的习惯,被他厌弃的官员通常都是抄家流放,若最后到不了抄家的地步,也会罢官夺职,三代内永不录用。”

”言十安眉头轻皱:“曾家家风极佳,家中子弟个个上进,若是如此,可惜了。”

“只要你上去了,这些事就不会有,眼下却不必担心这个。曾正就算破不了案也到不了抄家的地步,皇帝必会授意下边的人参他种种罪责,身在官场,即便是曾正这样的人,也一定是经不起细查的,等着曾正的,必是最重的后果。”

时不虞看着曾正两个字,姓氏带来荣耀,有时也带来苦楚,而对生养于这种家庭的女子来说,更是从来没有得选择,只能被动接受所有。

“若被抄家流放,曾家的男人最多吃点气,受点气,可老小不一定受得住,尤其是女眷,必会吃尽苦头。就像七七,她原来也是大家小姐,可自阮家抄家流放,你看看她受了多少罪,这还是足够聪明,保住了自己,绝大多数被没入贱籍的姑娘都活不下来。”

言十安本是看不到这些的,可听她提及七七,对这事给女子带来的灾难顿时清晰明了。便是以后曾家起用,有些事也无可挽回了。

他道:“你想从参他的那些事上着手?”

“谁会想到,会有人提前做出应对呢?”

言十安笑:“曾正自己都不知道。”

时不虞笑了笑,起身去把暂时只写着曾正两个字的宣纸挂起来。

言十安见状接过来,他个子高,不用踩着书架梯,手臂微伸便能挂上,宣纸垂下来,到他胸膛。

“我一直想问,为何要挂这么高?”

时不虞没被问过这个问题,想了想:“白胡子都是挂这么高的。”

言十安听明白了,这是时姑娘在白胡子身边养成的习惯,可见白胡子就是这么做的。

“章相国和曾正有旧怨,他又最了解皇帝喜恶,去做这件事的一定是他。”时不虞走到前边拎出一张宣纸让言十安取下来:“这是他这一派系的人,你挑着可能去做这事的盯紧了,他们查到什么,我们就去找到反制的办法,只要皇帝无法加重曾正的罪名就不能抄家流放,最后无论是降他官职还罢官,都无妨。”

言十安看着宣纸上的人名:“要让曾正察觉吗?”

“先把事情掌握在手里,等曾正被皇帝收拾的时候,你带上窦元晨和庄南去找曾显,隐于暗处给他出主意。他出面救自己的父亲,怎么竭尽全力都是应该的,又有另两个人在,谁都疑不到你身上。”时不虞笑:“你不是挺看得上他吗?以后他就是你的人了。”

“比起曾正,曾显还太稚嫩了些。”言十安轻叹一口气:“曾大人一心为公,不该落得这么个下场。”

这倒也是,时不虞点点头,曾显便是将来能成才,那也是将来的事。

“你歇了一日,为表感激,该撑着病体去各家道谢了。”时不虞提醒他:“让言则往你身上多撒些药粉,隔着十里地都能闻着药味那种,让人以为你不止额头上有伤,身上也是,反正他们也不能扒了你的衣裳去看,多得人几分同情总不是坏事。”

言十安失笑:“我是不是走路都该一瘸一拐?”

“只要你别走着走着忘了,让人看出来你是装的,也不是不行。”

竟然连这么小的点都想到了,言十安暗暗佩服,若说上次忠勇侯府的事让他见识到了时姑娘的心思有多缜密,这次算是亲身体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