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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受,如同独行于骤雨之中,忽得?了一人掌伞。

虽不知他的去处,也不晓得?他的来路,但能在如此风雨中同行一段,便?是不可多求的缘分。

缘分——落薇想到这里,有些唾弃这两个?字。

虽然她还未将这个人全数看透,但她知晓,如此情境之下,他一定会尽力?保她,虽说她自己也能思索出破局之法,但多一个?人相助,便?是多一重的安心。

落薇定了心思之后,从内室中寻出了自己多年不弹的古筝,她亲手擦拭着其?上的浮尘,又忽地想,若是叶亭宴此时叛了她,去投奔玉秋实,又该如何??

想了半晌,好似也不是十分可怕。

落薇拨了拨琴弦,发觉自己终于彻底平静了下来。

他若另投他人门下,她自然不敢自曝私情,可见过这么多面,彼此的把柄只多不少,只要她咬死不暴露已经知晓之事,宋澜再怀疑,也不敢动她。

可是叶亭宴就不一样了,宋澜要为?自己寻心腹,只要生?一丝一毫的疑心,便?会立刻弃置。

前?功尽弃,他才不会做这样的蠢事。

落薇想到这里,问了一句:“今日那位姓常的学士怎地未被留下?”

烟萝为她梳开了琴尾的穗子,道:“当初暮春场救驾之时,陛下只觉常学士也是个?人才,咱们?从林氏那里知晓此人投了玉秋实,陛下却不知,这才重用。”

落薇皱眉道:“天?长地久,朱雀总能查得到他是玉秋实的人。”

烟萝道:“是,结果近两日,刘明忠却忽地告诉我,玉秋实在陛下面前弹劾了常大人,说他四处结交,恐有异心,叶大人也帮腔,陛下有些不满,还是疏离了。”

常照确实是她看不懂的一个人。

那日叶亭宴想要对她说起常照之事,她含糊过去,原因是常照在去寻找叶亭宴之前?,先来拜见了她。

她提前?知晓他左右摇摆,并未多信,自然也不必听叶亭宴说起他的事。

瞧着常照并不像是蠢人,怎会不知朝堂之上最忌四处钻营,如此行事,势必暴露,如今被宋澜疏远,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落薇便?道:“你继续着人去他家乡处细查罢。”

“是。”

她对着古筝,发了一会儿呆,随后便将它搁在内室的供桌上,纤手勾弄,缓缓吟了一首词。

“凤凰山下雨初晴,水风清,晚霞明。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

她漫不经心地弹完了,忽而听见身后有细微脚步声,于是琴声转急,平添三分哀色。

“忽闻江上弄哀筝,苦含情,遣谁听?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欲待曲终寻问取,人不见,数峰青。”[2]

吟罢,她转过身来,看见宋澜站在她的身后。

转身太快,宋澜尚来不及敛了面上的阴沉之色,只好掩饰着咳嗽一声,轻声问:“阿姐,你在想念皇兄么?”

落薇反手拨过琴弦,在静谧到针落可闻的内室中划出一声清脆的琴鸣。

*

同样的阴云之下,叶亭宴突然勾断了手边的一根琴弦。

他面前的周楚吟顿了一下,道:“今日你心不静。”

叶亭宴苦笑道:“我少有心静的时候。”

周楚吟问:“那你为她想到破局之法了么?”

叶亭宴微微点头,又摇了摇头。

周楚吟道:“这是什么意思?”

叶亭宴道:“想到了,但是这破局之法不能用,与没想到也无甚分别。”

周楚吟听了这话,表情却严肃起来:“玉秋实到底拿了她什么把柄?”

听了这话,叶亭宴默了一会儿。

半晌才道:“你知道她身边那个姓冯的内人,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