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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在寂静中无知无觉地沉睡了多久, 昏昏沉沉间,一阵模糊的絮絮人声忽然在谢挽幽的耳畔响起,使得她终于从一片虚无的死寂中拉回了一丝神智。

“……一族……反叛,打下……永世不得回……”

那道声音断断续续, 仿佛隔着一层什么, 听着十分不真?切, 谢挽幽努力地试图去分辨,可她越是试图突破那层屏障,一股针扎般的细密疼痛便越是清晰。

正当谢挽幽挣扎得越发?厉害的时候,她眼?前忽然亮起了一团无比刺目的白光,谢挽幽下意识眯起眼?,才看清了那团白光究竟是什么东西。

——竟是一只宛如由霜雪铸就的雪色凤凰。

那对冰晶羽翼延展开来, 几乎遮天蔽日?,它毅然决然地?冲向天际, 半透明的极美尾翎穿过愈发?狂暴的风雪,它所过之处, 皆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就在这一片毫无杂质的纯白当中, 雪凤扶摇直上?, 宛若一颗新生的璀璨星辰。

它撞上?了朝它压下的巨掌,只在须臾之间,它身上?那道夺目的光芒便轰然爆发?,白光裹挟着湮灭一切的恐怖力量, 迅速吞没了整片天地?。

谢挽幽也被这道肉眼?可见的恐怖白光吞噬,就在谢挽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她的指尖忽然一痛, 同时,一股巨力猛然将?她拽了下去?。

一直轻飘飘的身体瞬间变得无比沉重, 谢挽幽睁开眼?的前一刻,耳边最后响起的,是泣血般的凤鸣声。

“醒了!”

谢挽幽勉强睁开酸涩的眼?睛,入目的便是数张熟悉的面容。

坐在最前面的是拧着眉的悬游道人,渡玄剑尊立在悬游道人身后,神色冷峻,怀中抱着本命剑。

……更要紧的是,封燃昼也在,而且站得比渡玄剑尊还靠前。

她暂且没弄懂发?生了什么,但?刚看到这个阵容,她心里?便猛地?咯噔一声。

情况好像……不怎么妙。

谢挽幽脑袋迟钝地?转动了片刻,正想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会躺在床上?,视线里?忽然多出了一个放大的猫猫头。

谢灼星踩着她的枕头,低下头,用?温热的小鼻子碰碰她的侧脸,眼?眶还有点红,小心翼翼地?问:“娘亲,你还记得小白吗?”

谢挽幽愣了一下,伸出手揉了揉它的脑袋,笑着安抚道:“当然记得,娘亲怎么会不记得小白。”

谢灼星被她一摸脑袋,眼?眶里?努力忍住的泪珠便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谢挽幽慌忙伸手去?擦,却越擦越多。

谢灼星将?脸埋在了谢挽幽的脖颈里?,整只都缩成了一小团,显然是吓坏了。

谢挽幽偏头亲了亲它的耳尖,轻拍着它的后背:“没事了,不怕……”

等它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她才看向悬游道人,十分茫然地?问道:“师尊,我这是怎么了?”

“你不记得了?”悬游道人收回银针,一张俊美张扬的脸上?,神色是少见的沉肃:“你方才一心要去?与君山,对外界失去?了所有反应,症状与中了摄魂之术近似,可治疗摄魂之术的方法却对你无用?。”

谢挽幽微愣,试图从脑海中翻找出相关?记忆,可惜一无所获:“……我完全想不起来了。”

“真?是怪事,竟然连我都瞧不出你的病因……”悬游道人皱眉问道:“挽幽啊,你还记得你究竟为何一定要去?与君山吗,这或许是个突破口。”

谢挽幽不太?确定:“我隐隐约约听到,好像有人一直在喊我过去?,然后,我就没意识了。”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神色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容渡顿了顿,缓缓开口:“拂霜剑近日?以来异动频繁,今夜与君山上?的动荡,便是拂霜剑再次异动所致,该不会,是跟拂霜——”

“怎么可能!”悬游道人顿时反驳道:“她从前有过本命剑,那时她进入剑阁,那什么拂霜剑怎么没有反应?”

这点确实是容渡迟迟无法解释的问题,他微微蹙眉,瞥了眼?悬游道人:“这么说,你还有其他的方式来解释她的病因?”

倒是谢挽幽忽然想起点东西,按着额头坐了起来:“对了,我好像就是在那道冲击波穿过我之后,才失去?了意识。”

“穿过你?”悬游道人怔了一下,随后迅速倾身上?前,睁大眼?睛道:“挽幽,你没记错吧,那可是拂霜剑爆发?出的剑气啊!不把人打伤就算很?好了,怎么会穿过你而不留下任何伤痕,是不是防护法器帮你挡了?”

“我记得,防护法器确实没有反应,”谢挽幽说:“小白可以帮我作证。”

谢灼星已经止住了眼?泪,红着眼?睛点点头,很?认真?说:“悬游爷爷,小白和娘亲的防护法器真?的没有亮。”

它的话落下后,房间再次陷入了沉寂。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封燃昼开口了,发?问的对象却是容渡:“拂霜剑由剑阁长?老镇压多年,怎会突然异动?”

他这么一问,使得容渡将?目光从谢挽幽身上?收回,落在他的身上?:“依据万佛宗元虚宗师所测,这是因为预言中的那位拂霜剑主即将?出现,拂霜剑感应到剑主的气息靠近,才会变得越来越不稳定。”

封燃昼灰蓝色的眼?眸渐冷,视线扫过床上?的谢挽幽后,又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那道光柱又是怎么回事?它代?表着什么?”

“尚且不明,”容渡摇头:“大师兄忙于镇压拂霜剑,现在还未回复。”

悬游道人听着听着,忍不住插嘴道:“都这样了,剑阁那帮人还镇压个什么,反正都要找拂霜剑主,干脆把拂霜剑给放了,让它自己?去?找主人,折腾这么一大圈,真?费事!”

“没有那么简单,”容渡冷冷道:“拂霜剑刚问世时,所爆发?的力量便已经可以冰封千里?,全靠剑阁镇压,才能勉强压制住那股霸道的力量。”

“这种神剑,如果?不压住它的力量,一旦它在无主情况下破封,整座逐鹿城便会在瞬息之间被它的力量冰封。”

悬游道人吃了一惊,不由咂舌道:“这剑竟如此危险?”

容渡很?少一次性?跟旁人解释这么多,已经不想再说话。

悬游道人与容渡相看两厌,也懒得搭理他,转头查看起谢挽幽的情况。

谢挽幽这时才找到机会询问悬游道人:“既然治疗摄魂之术的方法对我无用?,师尊又是如何治好我的?”

悬游道人叹了口气:“你中途醒来过好几次,都没有意识,为师看出问题没出现在你身上?,便推断是外界的什么东西控制了你,所以我们拉了个结界,将?你和外界隔绝开来,果?然起了作用?。”

谢挽幽望向门口,确实看到了一层若隐若现的结界:“也就是说,如果?我出了门,依旧有可能失去?意识?”

“没找到源头,一切都不好说。”悬游道人神色稍稍严肃:“以防万一,你今晚不要走动,就暂时留在这个房间里?吧,为师现在就去?找沈青霜商量商量,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对策。”

谢挽幽蔫蔫地?点了点头。

悬游道人匆匆离开,容渡也要启程前往与君山,探查谢挽幽的异常情况是否与拂霜剑有关?。

出门前,容渡脚步忽然一顿,回头看向一动不动的封燃昼,语气中多了几分冷凝:“师兄,你还不走吗?”

他特意将?“师兄”两个字咬得极重,像是在提醒着什么。

封燃昼目光终于动了动,没有波澜道:“不急,我还有话要跟她说。”

他们两人总共才接触了那么点时间,能有什么话要单独说?

那种古怪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容渡又忍不住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匆匆赶来的封燃昼将?被打晕的谢挽幽抱入怀中,动作是那么自然,仿佛已经提前演练过了数次,而幼崽也没有丝毫惊讶,而是很?信任地?飞到封燃昼肩上?,跟着他一起离开。

看上?去?实在是很?像……一家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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