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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盟长老的确有胆量与魔将叫板, 但对?魔尊,他?……不敢。

因为他?知道,魔尊对?于仙盟以及神启的仇恨究竟深到了何种地步,若是惹怒了魔尊, 魔尊绝不会因为忌惮仙盟而对他手下留情。

到这里, 仙盟长老已经生出了些许退意, 只是为了维持面子?,这才强撑着没走。

魔尊依旧是那身装扮,黑色的狰狞面具遮住了他的面容,蜿蜒的暗红色龙角散发着冷感的尖锐利光,黑衣下的皮肤上覆盖着诡异的黑色魔纹,更衬得肤色苍白?。

他?的到来, 同时带来了炽热的高温,魔尊掠过?恭敬低头的魔修, 直接坐在了上首,也不顾仙盟这边的人是何种?面色, 不紧不慢地沉声道:“继续吧。”

继续什么?有魔尊坐场, 这事还怎么谈!

仙盟长老心跳悄然加速, 面对?魔尊时,语气?弱了一些:“五条灵脉超出了仙盟的预期,我们……还需要再考虑一下。”

“还需要考虑,看?来这件事的确让仙盟感到为难了, ”面具下,魔尊目光微动,多了几分?恶意的杀机:“不如本尊来替你?们做决定, 五条灵脉太多,那就这样, 一条灵脉换一百人,如何?”

仙盟长老毫不怀疑,这种?事魔尊真的做得出来。

魔尊忽然到来,仙盟长老已经感觉到其中有异,一见?谈不拢,只想赶紧离开。

至于玉合宗一事,只要把?问题推到谢挽幽头上,让谢挽幽背锅就好了。

可偏偏好巧不巧,这个时候,一道冷然的女声传了进来:

“如果魔尊大人想要让在场的属下都折损在这里的话,当然可以这么做。”

这道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了门口。

一个白?衣女修进了门,随着她的到来,一股凛冽的寒意如霜刃般从门外侵袭了进来,隐隐压住了殿内聚集的温度。

寒风卷着雪白?的衣角翻飞,谢挽幽乌黑的长发在身后飞舞,平静地踏进门,目光扫过?上首的魔尊,眼中只有毫无波澜的淡漠。

她背上的拂霜剑嗡然作响,所有听到这声音的魔修皆露出了不适的神色。

魔尊沉默片刻,开口道:“你?做了什么?”

谢挽幽淡淡道:“我早早便在石寒山上埋了四方诛魔阵法,一旦启动,大人应当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魔尊似乎笑了,语调森然:“很好。”

仙盟长老见?魔尊盯着谢挽幽的神色开始不妙,心中咯噔一声。

谢挽幽如今在盟主眼中正是香饽饽,万一谢挽幽真触怒了魔尊,在这里出了事,他?回?去怎么跟盟主交代?

但谢挽幽这个年轻人,真的没有丝毫自知之明,先前?她杀了魔尊那么多属下,频繁跟魔域作对?,早就在魔尊那里拉了不少仇恨,现在见?到魔尊,她不夹着尾巴做人就算了,居然还敢跟魔尊叫板。

仙盟长老听着谢挽幽与魔尊争锋相?对?,丝毫没有危机感,冷汗都要下来了。

她怎么敢的啊!

眼看?魔尊眼中的风暴愈发可怖,仙盟长老急忙打了个圆场,也不顾什么脸面了,拉着谢挽幽就想要撤退,生怕谢挽幽被盛怒的魔尊一掌拍死。

魔尊却好像没打算放他?们就此离开,从上座的阶梯上一步步走了下来,对?谢挽幽道:“玉合宗之事,本尊今夜想跟谢岛主单独谈谈,不知谢岛主意下如何?”

仙盟长老一听,顿时警铃大作!

什么“单独谈谈”,怕不是想支开他?们,对?谢挽幽下毒手,这单独谈了,回?来的谢挽幽还会是健全的吗!

绝对?不行!

还好谢挽幽这次没有不知天高地厚,而是拒绝了魔尊:“不必了,毕竟魔尊大人看?上去也不是诚心想谈。”

魔尊也冷冷道:“谢岛主在石寒山设下陷阱,不也是没将魔域放在眼中?”

两?人看?上去下一秒就要打起来,仙盟长老看?得一个头两?个大,最后只好先行让步,忍痛将五条灵脉给了魔域。

谢挽幽不赞同地皱眉:“长老,你?不该把?灵脉让给魔域,我那诛魔阵——”

仙盟长老心惊肉跳,恨不得一掌把?她拍晕,让她没法在魔尊面前?大放厥词:“唉,你?就别说了!”

真把?魔尊逼急了,他?们怕是都出不了石寒山大殿的门!

为了保命,区区五条灵脉算什么?

谢挽幽却对?这个结果极不满意,与仙盟长老争论了几句,便兀自脱离了队伍,不愿再与他?们同行。

随从看?着谢挽幽离去的背影,犹豫地同仙盟长老道:“长老,您看?谢岛主……”

“随她去!”仙盟长老自己都快烦死了,五条灵脉是他?亲手送出去的,甩锅都不好甩,被盟主知道,他?还不知道要受多大的罚。

……

谢挽幽在黑夜中御剑前?行,忽然面前?一道黑影闪过?,她猛然一个急刹,被那道黑影生生逼停。

谢挽幽冰冷如霜的神色稍稍起了点波澜,对?着拦路之人淡淡道:“还有什么事吗?魔尊大人。”

封燃昼落在树梢上,敛起背后的羽翼,听着她冷淡的语气?,目光微冷:“我不拦你?,你?就真的这样走了?”

谢挽幽微微侧头,十分?坦然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留下来?因为你?我之间的情缘吗。”

封燃昼快被她气?笑了,幻化的人类眼眸逐渐变回?原本的兽瞳。

一点红色在他?眼中悄然蔓延开来,显出几分?诡谲的妖异,他?靠近谢挽幽一步,低头看?她:“原来你?全都记得,既然还记得,你?为何要走?”

谢挽幽淡淡道:“是记得,但是我暂时找不到那种?感觉……而且我想,你?看?到我变成这样,肯定不会感到高兴。”

封燃昼心中原本积蓄起来的那点怒意,莫名在她这句话里消散了。

“所以你?就宁可不见?我?”封燃昼真不知说她什么才好:“谢挽幽,你?真是……”

谢挽幽后退了一步,别开眼,声音低了一些:“对?不起。”

封燃昼看?着她,好半晌没有说话。

他?能感觉到,谢挽幽对?此是恐惧的,就像她现在一样,明明爱意都被清心经隔绝,只留下黑白?色的记忆,她还是会因为怕他?难过?,不愿见?他?。

可因为清心经的存在,她其实连恐惧都感觉不到。

一想到现在的谢挽幽其实是在靠本能爱着他?,他?就生不起任何气?了。

他?知道谢挽幽会在每月的初一和十五修炼清心经,以增强对?拂霜剑的控制,那几天里,谢挽幽对?他?和幼崽总是会冷淡一些,并且症状和持续时间还开始逐步加深。

他?今天之所以会来石寒山,便是因为谢挽幽这次的症状持续得太久,并且已经好几天没跟他?联系。

这样的断联难免会引发一些不太好的联想,所以封燃昼才会亲自过?来查看?谢挽幽的情况。

方才见?到谢挽幽时,他?确实被谢挽幽眼中的疏离刺了一下。他?了解谢挽幽,是不是在演戏,他?自然能看?出来,正是因为看?出这是真实的冷淡,他?才会生出那种?狠不得将谢挽幽生吞下去的暴虐情绪。

又恨,又不舍得真的吞吃了她。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在这一刻,封燃昼终于懂得了这句话。

对?面的谢挽幽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不看?他?,封燃昼缄默了片刻,终究是选择原谅她。

勉强压下那股将她揉碎在怀里的暴虐欲望,封燃昼语气?平缓地开口道:“你?就是这样道歉的?”

谢挽幽掀起眼睑,目光有些茫然,似乎有些不明白?。

封燃昼说:“过?来。”

谢挽幽迟疑了一会儿,像一只警惕的猫,细细感知片刻他?身上是否带着危险信号,确认安全以后,这才朝他?那边缓缓靠近。

她这么一靠,就像一脚踩中了某个伪装良好的陷阱,封燃昼扣住她的腰,将她困在怀里,不允许她再退开,谢挽幽挣扎无果,安静地靠在了他?的怀里。

封燃昼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是不是很害怕?”

谢挽幽想了想:“没有,我感觉不到害怕。”

封燃昼:“你?再想想。”

谢挽幽就又想了想,继续很坦白?地平铺直叙:“好像是有点害怕,害怕你?生气?,害怕伤害到你?。”

封燃昼说:“我不会生气?,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被伤害。”

“你?生气?了,”谢挽幽靠在他?胸前?,闷声说:“就在刚刚。”

封燃昼心口突然泛起了一阵小小的刺痛,他?轻轻摩挲谢挽幽冰凉的侧脸,哄小孩子?一样道:“因为我不知道,你?是因为害怕才不肯见?我。”

谢挽幽又强调了一遍:“我没害怕,我感觉不到。”

封燃昼很配合地“嗯”了一声,又是好一阵子?没有说话。

夜色下一片寂静,只有夜风吹过?的声音。

谢挽幽动了动,被封燃昼按住了后脖颈,封燃昼低头看?着她,目光很深:“我有办法帮你?破除清心经的影响,试试吗。”

谢挽幽犹豫了一下,隐约感觉那个方法不是什么正经方法。

封燃昼似乎察觉到她的顾忌,语气?中带上了几分?蛊惑道:“小白?也来了,你?也不想明天见?到小白?后感受不到开心吧?”

谢挽幽果然被他?的话说得动摇了,陷入了思忖当中。

封燃昼没催促她,垂眸细细端详她。

谢挽幽今天穿了很正式的岛主服制,一层叠一层,腰间坠了一枚玉佩,有种?十分?肃穆的寡欲感。

谢挽幽没察觉到封燃昼的注视,考虑了片刻,抱着破除清心经的想法,点头同意了封燃昼口中的“治疗”。

拂霜剑在她身后疯狂震颤,如果它是人,此时嗓子?恐怕都快喊劈了,可它那色令智昏的主人却还是对?它不理不睬,第n次忽略了它的警示,毫无防备地走进了那只邪魔的巢穴。

房间里黑漆漆的,谢挽幽进了门,环顾了一圈:“不点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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