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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沐珩果然十分意外。

妹妹嫁过去还不到二十日,这么?快就?怀了?孩子吗?

裴沐珩吃到嘴里的茶都不知?是啥滋味了?,他揉了?揉眉心,支肘靠在桌案,异常沉默。

脑海闪过纷繁复杂的思绪,到最后只有一个念头?,得尽快找到外祖父,好叫徐云栖安安心心跟着他。

熙王妃自然看出儿子情绪低落,赶忙吩咐散席,熙王第一个起身?,朝裴沐珩招手,

“珩儿,跟我去书房。”

朝局到了?最艰险的时候,父子俩每日几乎都要忙到深夜。

裴沐珩离开时,脸色已恢复如常,交待徐云栖,“你先回去,我晚点过来。”

徐云栖目送他离开,带着银杏往清晖园走。

迈出花厅,徐云栖从她手里接过灯盏,抱在怀中悠悠踱步,这一路银杏喋喋不休,

“姑娘,姑爷这顿饭吃得可不遂心。”

“大哥有了?嫡长子,二哥连二胎都怀上了?,比他晚成?亲的妹夫都跃在他前头?,姑爷这心里头?能好受吗……”银杏颇有几分同情,

“奴婢怀疑,若不是那碗菜是您夹的,姑爷大概筷子都不会动一下……”

徐云栖何尝没看明?白,只是凡事有轻重缓急,她与裴沐珩身?子康健,迟早会有孩子,外祖父的命却危在旦夕。

此时苍穹如墨,冷冽的寒风掠过她眉梢,徐云栖稍稍眯了?眯眼。

大概快要见分晓了?。

主仆二人在园子里逛了?好一会儿,等?消了?食才回清晖园。

徐云栖抱着灯盏进了?东次间,银杏寻来一个蜡烛搁在里头?,立即将火点起,霎时一团光亮从六角花灯绽开,淡雅的设色被?灯芒映透,连着美人儿两腮那一抹红也?被?晕染开。

“太美了?,姑娘,挂在哪儿?”银杏问道,

徐云栖来来回回将灯盏看了?几遍,有些拿不定主意,“要挂起来吗?”

灯盏下头?缀着如意结,上头?也?安了?一个悬勾,挂在屋子里有些碍事,若真要挂只能挂去外头?,

“弄脏了?不大好吧。”

银杏递了?她一眼,“舍不得?您日日夜夜跟姑爷在一起,若是弄坏了?,再让他给您画呗,这就?叫夫妻情趣?”

徐云栖失笑,爽快道,“好,咱们挂去院子里!”

银杏立即吩咐粗使?丫头?抬来一把长梯,

徐云栖在院子里转悠半晌,最终决定将之挂在东次间外的廊庑下。

银杏满口赞同,“这个位置好,姑娘乏累了?,一抬眼就?看得到姑爷给您作的画。”

徐云栖咧嘴一笑。

银杏挪好梯子,先上去将原先的旧灯盏取下,交给小丫头?,随后扶着梯子,“姑娘,是奴婢去挂,还是您自个儿挂?”

徐云栖提着灯盏欲欲跃试,“我来挂吧。”

王府的梯子做的稳当精致,扶手套着锦绣,最上一层还搭了?一块木板,垫着褥子,可坐于?其上,徐云栖先将灯盏交给银杏,提着裙摆一梯一梯往上去,坐稳后,她接过灯盏开始往上挂。

风在这时掠过来,将那挂钩吹得左右晃荡,徐云栖好一会儿都没有挂好,“银杏,弄根竹竿过来。”

不一会,一根竹竿伸过来,轻而易举稳住了?那根挂钩,徐云栖抬着头?额立即将灯盏挂上去,“好了?!”

挂好转身?,一步一步往下退,忽然间一只宽厚的手掌扶在她腰间,温热覆过来,徐云栖身?子微顿,立即回过眸,廊柱旁站着一道英挺的身?姿,那人眉目温煦望着她,

“三爷,这么?快回来了??”徐云栖语调轻快,挂着笑容。

还差最后一步下梯,裴沐珩却将她钳得紧,徐云栖腰间生?痒,再次回眸,面颊微微发红觑着他问,“我要下来。”

只见那男人衣冠楚楚立着,浑身?罩着一股漫不经心的矜贵,双目慵懒看着她,没有松手的意思。

徐云栖便?知?这人又折腾上了?,四下扫了?一眼,院子里的下人不知?何时退得干干净净,就?连平日最为聒噪的银杏也?不见踪影。

一个个的倒是识趣得紧。

徐云栖转过身?来,背身?抵着木梯,盈盈看着他问,“你待怎样?”

这男人在晚宴上明?显憋了?一肚子不痛快,她已做好夜里应承他的准备,却不知?尚在外头?,他就?闹起来。

裴沐珩胸膛趋近,修长手臂轻轻一圈,将她禁锢在怀里,一步梯的高度,弥补了?身?高的差距,他们清晰看着彼此。

头?顶的花灯不停晃悠,在他清隽的面颊落下一层又一层的光影,他漆黑的双眸异常明?亮,藏着一抹盯紧了?猎物的狼性,

“云栖,你刚唤我什么??”

他将在她堵在梯子上。

徐云栖凝睇着他没有立即开口,她又不傻,从他这循循善诱的语气就?明?白三爷不是他想听的。

上回病糊涂了?,还喜欢她连名带姓叫他呢。

男人都这么?恶趣么?。

徐云栖心里嘀咕着,面上却是温柔和气,“你要我唤什么??”

“你猜?”他薄唇轻启,齿尖微微挤出两字。

绣球又被?踢了?回来。

徐云栖脑门发汗,对着那道咄咄逼人的目光,她抬手揉了?揉眉心,只觉无奈极了?。

这还是那个风光霁月冷面无私的裴三公子么??

一个称呼而已,非要听那些别扭的字眼。

偏生?他将她逼在这一隅之地,她是动弹不得。

裴沐珩欣赏着妻子苦恼的表情,心里十分熨帖,她眉梢被?灯芒染绯,眸色里那一点点冷清也?渐渐被?烘热,不动声色的秾艳。

他离着她越来越近,连着呼吸也?若即若离裹着她鼻尖。

徐云栖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抵在他额尖,

“别闹。”

指尖那点痒意仿若落下的冰雪,一触即化,化在他眉心。

裴沐珩俊脸稍稍退开些许,双臂却依然横亘在她周身?,有恃无恐。

一个称呼而已。

徐云栖也?很想得开。

她很快唤出一声,“夫君……”

裴沐珩没料到她这么?干脆,第一声压根来得及细细体会,便?如一尾鱼般从他耳廓一跃而过,绝尘离去。

“我没听清楚。”他如实说道,同时神情戒备。

徐云栖这下有些恼了?,瞪着他,“你又糊弄我?”

“是你糊弄我才对?”裴沐珩理直气壮反驳,

徐云栖没料到这厮胡搅蛮缠的本事与日俱增。

罢了?罢了?,不跟他计较。

于?是,她清了?清嗓,“夫君……”这一回轻轻在他耳边,咬字很清晰。

咬字是很清晰,他听得也?十分清楚,就?是少了?几分缱绻的意味。

徐云栖满脸无辜看着他,那神情仿佛在说,现在该满意了?吧?

裴沐珩不满意,深井般的目光蓄着一股暗流,

吻很快渡过来,柔软相?触那一瞬,他势如破竹挑开她牙关,轻而易举衔住她舌尖,徐云栖的心仿佛被?他猛地往外拽了?一下,脊背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

纤细的腰肢被?他钳紧,大掌拖住她将她往上一提,下一瞬她人已腾空。

这还是院子里呢。

徐云栖何时这般出格,忙不迭四下张望,视线由着他身?影偏转晃过一圈,院子里安安静静,光影绰约,深冬的风若静流过渊不动声色逡巡,像是掠过寒丘皑雪,淌过大好河山,迈入那无线的春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