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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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淳德帝相信他弃城，如今他弃与不弃，又有什么意义？
顾楚生皱了皱眉，有些不明白卫韫是什么意思。
淳德帝向来多疑胆小，如今被卫韫困住，卫韫对他恨之入骨，这封圣旨未必是假的。或许如今卫韫就已经将皇帝说动，说他弃城而逃，给了圣旨想要来惩办他。
“你有这样的心思，”卫韫沙哑着声音：“把她交给你，我也放心。”
而如今卫韫围困了皇城，这个来的太监，必然就是卫韫的人。
顾楚生体会出几分不对来，他转过头来，看着卫韫。
顾楚生代表着宋世澜而来，证明是宋世澜的人。
然而卫韫却已经是将目光移过去，顾楚生想了想，不由得有些好笑。
旁边是喊杀声，如今开战不到半夜，他的人马已经锐减了一万。他看着笑眯眯的顾楚生，开始冷静思索着面前的情况。
一个堪堪十五岁的孩子……对楚瑜，又能想什么呢？
姚勇没说话了。
顾楚生转过头去，匆匆下楼，卫韫捏着拳头，眺望远方。楚临阳看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却是什么都没说。
这一番变故惊得众人一句话说不出来，顾楚生转过头来，拍了拍手，含笑道：“姚大人，这些都是些想骗你的小人，姚元帅您不必理会，好好守城就好。”
而此刻姚勇往着青州疯狂奔逃。
话没说完，姚勇便看见一袭红衣扑了过来，抬手就提起那太监，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直直就将那太监朝着城楼下扔了下去！
青州是他的老巢，如今他既然已经失了皇帝的信任，唯一的路就是回青州反了。
姚勇朝着太监伸出手来，旁边人瞬间拔剑，一个北狄人拼命接着云梯攻上城来，立刻被士兵捅了个对穿，落到太监脚下。太监惊得往后一退，正要将圣旨交给姚勇，就听一声大喝道：“谁在哪里假传圣旨？！”
他狂奔在大道上，远远看见一个水蓝色长衫男子站在道路中间，他皱起眉头，觉得那个人影依稀有几分熟悉，等靠近了来，他猛地睁大眼睛，勒马停下来。
“你把圣旨给我！”
对方含笑看着他，他穿着的衣衫是长公主府面首特制的长衫，然而周身却萦绕着一股一般面首难有的清贵之气。
太监被吓得往后缩了缩，咽了口水道：“咱家正在宣旨，你站起来做什么？”
姚勇停在他身前，对方笑了笑道：“姚将军，别来无恙啊。”
姚勇听到这里，猛地抬头，冷冷看着那太监道：“你什么意思？！”
姚勇不敢说话。
“你说什么！”
面前人的模样他认识，可是他却不敢相认，因为那个人，明明……明明该死去了才是。
说着太监抖开了圣旨，冷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姚勇身为战场主帅，于大楚天险之前，却有临阵脱逃之意，罪不可恕。如今特押回京，将帅印转交于镇国候卫韫……”
——去年谋逆的秦王殿下。
那人皱了皱眉头，但他本也只是一个传旨太监，便直接道：“那元帅接旨吧。”
可是姚勇仔细看，却又看出几分不一样来。这个人明显要年轻许多，眼角带着一颗泪痣，更是与秦王完全不一样。
姚勇有些迷惑了，却还是道：“公公这话什么意思？下官一直镇守在天守关，并没有外逃，反而是楚临阳那厮，如今已经跑了！还往公公回去禀报圣上，给楚临阳治罪才是！”
姚勇皱起眉头：“你是何人？”
然而他还是迎了上去，看见一个白面无须的太监拿着圣旨走过来，看见姚勇，他似乎有些意外道：“姚元帅如今还在这里？”
“在下秦王府世子，”对方双手拢在袖间，含笑说出那个让姚勇震惊的姓氏：“赵玥。”
姚勇一脸疑惑，华京此事来旨怎么回事？
姚勇睁大了眼，不敢相信面前人竟然还活着！
“华京的圣旨？”
当初顾家就是因为私藏这个秦王之子罹难，是顾楚生当机立断将他送入宫中，交出顾家一切，才保住了顾家。他明明该死了……
姚勇咬着牙，一直守到半夜时分，看见城楼上尸体一具一具抬下去，他心里几乎是在滴血。便就是在这时，他副官急急忙忙道：“姚大人，华京的圣旨到了！”
“姚大人想说，我明明该死了是吗？”
可是宋世澜的军队，有总比没有好。如今楚临阳跑了，卫韫围在皇城外面，若是宋世澜也不来，天守关……就真的守不住了。
赵玥笑着道：“可我不但没死，还好好活着，姚大人不该庆幸吗？”
当年他就是这样窃取别人军功，如今宋世澜想做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我庆幸什么？”
一想到随时窥探在暗处，准备对他取而代之的宋世澜，姚勇就觉得头疼。
姚勇心跳得飞快，却是明白赵玥在说什么。
而且……
“大楚开国之君乃我赵氏，当年李氏不过高祖养子，最后却拥兵自重谋朝篡位，我父亲封地于琼州，未曾在华京，又肯俯首称臣，这才保住一条性命。可他李氏凭什么坐在这位置上？！”
北狄攻打得猛烈，如今北狄重点进攻的就是两个地方，天守关和凤陵城，姚勇看着自己一手培养的亲兵一个一个倒下去，心疼得不行。今日若是为他姚勇就罢了，为的是其他人，怎能不心疼？！
赵玥神色中带了冷意：“如今姚将军当分清大是大非，谁乃正统嫡系，您可明白？”
姚勇心知此时不宜与顾楚生冲突，转身出了门口观察战局。
赵玥问得意味深长，然而姚勇却是迅速反应过来。
顾楚生听到这话，嗤笑了一声，端起茶杯来，轻抿了一口，满脸自得。
他回青州，无论如何说都是谋反，民心所逆，哪怕自立为王，怕也不得善终。
姚勇还想说什么，他身边的副将却是拉住他，如今顾楚生代表着宋世澜，在场是所有人都怕宋世澜不来，于是赶忙道：“元帅，您消消气，我们先出去，先不和他一般见识。”
然而如今若赵玥愿意与他合作，他辅佐赵玥为帝，打了“匡扶赵氏天下，诛李氏谋逆之臣”的名义，那也就师出有名，不至于孤立无援了。
“你……”
赵玥见姚勇犹豫，继续道：“姚大人何须犹豫呢？如今谢家、王家、长公主，皆已支持我称帝，姚将军还有什么好怕？”
姚勇盯着出鼓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顾楚生却是怡然自得坐在了一边，平静道：“姚元帅，顾某就不打扰你们了，顾某在这儿喝杯茶吧？”
王谢两家代表着朝中文臣世家，长公主也是朝中不可小觑之人，这些人手中兵马虽然算不上多，却是富可敌国。
一夜之后，北狄的主力都和他交战过了，宋世澜来了就是捡漏子！
如今他手中有兵，王谢公主手中有钱，辅佐赵玥这赵氏遗孤称帝，可谓万事俱备。
狗屁的一夜！
姚勇咬了咬牙，终于道：“我若与你合作，你许我什么？”
他死死盯着顾楚生，顾楚生笑着道：“所以您放心，只要坚守一夜，宋将军就赶来了，您不必太过忧虑。”
听到这话，赵玥大笑起来。
他的确不能弃。
“姚将军如今还同我谈条件吗？将军放心，”赵玥说得意味深长：“您还会是姚将军，我却不会是下一个淳德帝。”
姚勇捏紧拳头。
姚勇想了想，赵玥继续道：“姚将军若是不愿意，在下这就让道，不过前方宋世澜还在等着呢。”
可是……
姚勇面色巨变，赵玥站在他旁边，平静道：“如今姚将军就两个选择。同我一起回华京，借王谢两家之力攻下华京。或是回您的青州，和早就埋伏好的宋世澜打个你死我活。”
他们全都笃定了他不敢弃天守关！
听到宋世澜埋伏在前面，姚勇便知道自己着了顾楚生的道。
说到时间，姚勇立刻意识到，宋世澜这比楚临阳老奸巨猾得多的小滑头，如今就是等着他和北狄交战，打到后面来捡漏子的。
顾楚生哪里是怕他弃城？
对了。
完全是巴不得他弃城，让宋世澜在这里等着他呢！
他才不信宋世澜真的是还要赶路一天，他们一定有阴谋……
姚勇面色变了又变，最后他终于咬牙道：“行。”
“他为什么不现在来？”
他艰难道：“我这就陪您回去，攻下华京，拥您登基！”
姚勇没说话，如果说在楚临阳之前他听见宋世澜要来，必然很是信息。然而如今听见宋世澜要来，他却总觉得有什么阴谋在等着他。
赵玥大笑开来，转过身去，看向华京方向。
这个第三喜已经没人期待，顾楚生将姚勇的剑尖挪到一边，笑着道：“第三喜，想必姚大人会喜欢。如今宋将军正在赶来的路上，姚大人再撑一天，宋将军就赶到了。”
他蛰伏这样久，终于等来春日化雪了。
顾楚生抬起手，双指夹着剑尖，摇了摇头道：“姚大人不要急躁，顾某还有第三喜要报呢。”
前线一切准备好，楚瑜就在凤陵城和苏查僵持着。
他同卫韫一样，从来都是赌命之人，不过姚勇的剑尖，他瞧着，便如稚儿一般。
苏查修整了一天后，就开始继续强攻。
他上辈子十四岁入仕，五十二岁终老，为官三十八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