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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没有底线的人,很难揣摩他在想什么。

长公主点了点头,神色疲惫。楚瑜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赵玥如此询问,必然是知道了她不在府中的,如今她只要说了假话,赵玥怕是不会放过她。他这人手段太狠太果断,王家他能说斩就斩,这实在是出乎了她和长公主意料之外。

走到长廊时,日落西山,已经快要入夜,红色的霞云浮在远处山头,卫韫面上带着面具,穿着月华色长衫,站在长廊尽头,静静等着他。

赵玥是笑着,然而目光中却全是审视,楚瑜端起茶杯,思索着回应的话。

他似乎比当年的卫韫高一些,穿着宽大的华袍,亭亭若修竹。他听得她脚步声,转过头来,瞧见她,眼睛里就带了笑意。

说着,赵玥目光落在楚瑜身上,瞧着小桌道:“说来也是巧合,昨夜朕连夜让人去请卫大夫人来陪伴长公主,大夫人却刚好身体不适,不知道大夫人是哪里不舒服,我让御医来看看?”

楚瑜抿唇笑了,她走上前去,走在卫韫身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赵玥看了楚瑜一眼,见她神色真切,不似作伪,摇了摇头道:“昨夜有人帮着王贺,让他跑了。”

“公孙先生这三年,是头一次回华京吗?”

“陛下说得极是,”楚瑜跟着叱骂:“这王贺怎能如此行事?陛下,那王大人如今可下狱了?”

“其实也偶尔回来过几次。”卫韫轻笑,其实他也回来过几次,虽然每次都是在府前遥遥望他们一眼就走。

说到这里,赵玥面露愤怒之色:“他堂堂一介尚书,王家家主,怎么就能如此混账?!皇宫内院哪里是他大闹之地,哪怕这些我都不计较,他心中难道对他人没有半分悲悯之心吗?!”

楚瑜点点头,旁边杨柳在风中轻轻招摇,卫韫抬手拂开杨柳,听楚瑜道:“公孙先生,对我似乎很了解。”

“说起来,也是朕失德不幸啊,”赵玥叹了口气:“王贵妃善妒,害得梅妃流产,朕本也只是打算惩戒,谁知王贵妃就自己一把火烧了落霞宫,人没能救回来,王尚书因丧女失了心智,趁着朕处理王贵妃之事时,在栖凤宫斩了太医宫人近百人……”

卫韫顿住步子,他回过头去,低头看身旁含笑看着他的姑娘。

“听说了一些,”楚瑜平静道:“但具体事宜,却是不知晓的。”

对方眼里带着警惕:“不知公孙先生知道妾身这样多的事情是为什么?这些事,总不至于也是侯爷告诉你的吧?”

说着,赵玥面露哀戚之色:“昨夜宫中发生的事,大夫人有所耳闻了吧?”

卫韫没说话,他手里还握着杨柳,瞧着楚瑜那警惕又明亮的眼,想起顾楚生求的那道赐婚圣旨,面具之下,他居然带了几分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卫韫答得恭敬,赵玥点了点头,平淡道:“那一会儿你留下来单独说罢,今日朕邀大夫人进来,有事相问。”

“若我说的都是真的呢?”

“臣奉侯爷之命,来与陛下呈上几件机密之事。”

他骤然开口,楚瑜面上露出些许茫然,卫韫瞧着她,轻轻笑了:“若我说喜欢你,都是真的呢?”

“这是侯爷旗下军中奉酒公孙澜。”楚瑜给赵玥介绍了人,赵玥皱起眉头:“军中奉酒不在前线做事,来华京做甚?”

楚瑜脑子“轰”了一下,卫韫看着她呆呆傻傻的样子,骤然大笑开去,觉得清晨听到她和顾楚生的事时那份郁结不安统统散开,如同云破日出,让人心里满是暖意。他放开柳条,转过身去,将手背负在身后,笑着慢慢悠悠往前走去。

两人应声而起,赵玥给他们赐下位置。而后看了一眼卫韫,同楚瑜笑道:“这位先生是?”

楚瑜听着他的笑声,这才反应过来,忙追上去道:“公孙先生别说笑了,我认真问你……”

“谢陛下。”

卫韫笑着没理她,只听她焦急道:“公孙先生你这样,让妾身心中不安。”

他神色间带着疲惫,似乎是许久没睡,瞧着楚瑜和卫韫跪在地上,赵玥温和了声道:“起来吧。”

“那就不安吧。”

到了宫中,赵玥正在看桌上的文书,楚瑜带着卫韫进去,恭恭敬敬行礼之后,赵玥抬起头来。

卫韫声音里含着笑:“我喜欢你,心中也难安。你若还能安安心心睡了,那我便得失落了。”

楚瑜想了想,点了点头,带着卫韫一同往宫里去了。

楚瑜被这论调说得有些发愣,两人走到马车前,卫韫回头:“大夫人,还不上车吗?”

“大夫人,”卫韫跟在她后面,盯着她苍白的面色:“顾楚生既然已经看到了我,我该进宫一趟,以免陛下询问。”

楚瑜定了定心神,她上了马车,卫韫正准备跟着上去,楚瑜常年藏在袖中的鞭子就抵在了他胸口。

她本只是想制造王家和赵玥的间隙,却没想到就走到了这样一步,赵玥此次必然会严查。她思量了片刻,穿好衣服,起身走出屏风,平静道:“我知晓了,您先歇下吧,我这先入宫去了。”

“公孙先生,您不说清楚,妾身不放心你。”楚瑜眼中带着冷意:“还请先生骑马吧。”

卫韫听出她声音里的痛意,大致猜出她在做什么,他垂下眼眸,捏着拳头,将顾楚生的话一五一十说了,楚瑜听了卫韫的话,便知道这次赵玥是下了血本要动王家了。

听到这话,卫韫愣了愣,随后他笑起来。

卫韫在屏风外正堂站着,楚瑜咬着牙,忍着疼开口:“我听说顾楚生来了,他方才同你说了什么?”

“行,”他退了下去:“我骑马,”说着,他眼中带了暖意:“我送大夫人回家。”

楚瑜此刻已经醒了,她将卫韫叫进来,躲在屏风后面,光着手臂,让长月将伤口绑了一层又一层,以免血渗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