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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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州本就是王家的地盘，上下全是王家的人，王家并不是直接要讨伐赵玥，只是自己称王，也说不出到底是几个意思。”
她是他的长嫂。
卫韫没说话，他双手拢在袖中，平静道：“他们此刻不敢举旗。”
他不甘心看着顾楚生为所欲为自己苦苦相思，他想站到和顾楚生同样的位置去，将内心的话说出口来，然而这一刻，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是自然。”
他等了四年，盼了四年，纵使他与顾楚生有君子之约，可顾楚生破了戒，他为什么不能？
楚瑜起身走到沙盘面前，皱眉道：“如今白、昆两州在你手里，洛州在我楚家手中，华州在宋世澜手中，除此之外，姚勇的青州、谢家的容州都支持赵玥，燕、京二州全是赵玥的人，剩下德、徽、琼三州向来是听命于天子，王家如今无论如何，都是不敢直接反的。”
这些话可能在此刻说急切了些，也不该在这时候说。
“他如今自立为王……”
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准备，就准备着再见的时候，他能坦荡从容将话说出口来。
说着，楚瑜抬眼看向卫韫，卫韫平静接道：“是在等我们的消息。”
卫韫没说话，他静静看着她。
若王贺如今不表态，他逃到兰州，赵玥便直接发兵在众人没反应过来时拿下兰州，他整个王家都是死路一条。倒不如如今自立为王，如卫韫这样的人，想反的，自然会联系他。他当靶子，后面其他人借力给他。
说着，她慢慢笑了：“我想到这样的你，就觉得，你哥哥若是活着看到，必然会很高兴。我也没有辜负他，好好将你教养成人，未曾让卫家蒙羞。”
卫韫沉思片刻，下了决定：“我去给王贺消息，我会暗中帮他守住兰州。”
她终于转过头来，声音平静又肯定：“也不能有任何污点。”
楚瑜点点头，应声道：“速去！我修书给我大哥，你再给宋世澜一封信，看看他二人是什么意思。”
楚瑜面色温柔又庄重，如同庙宇中神像菩萨，让人不敢上前亵渎半分。她遥遥坐在前方，抬眼看着明月，慢慢道：“我也想过你的未来。你应当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万民爱戴众人敬仰，你是北境的脊梁，是大楚的傲骨。你会娶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同她一起，光耀卫家门楣。你不会有任何污点，”
卫韫点点头，他抬眼看着楚瑜坚毅的眼神，抿了抿唇，没有多说。
卫韫愣在原地，他呆呆看着楚瑜。
与此同时，消息也传到了宫里。赵玥正同顾楚生对弈，顾楚生神色带了几分阴郁，赵玥轻笑：“楚生，天下女子何其多，何必挂在卫大夫人一人身上？”
“卫韫，”楚瑜淡淡出声，她瞧着窗户外面，月亮高悬于天际，她声音平和又温柔：“你不在的四年，我想过很多次你的模样，我想你必然长大了，应当十分英俊，或许有许多姑娘喜欢你，我身为你的长嫂，应当为你物色几个喜欢的姑娘。”
顾楚生轻轻抬眼瞧了赵玥一眼：“陛下这话何不对自己说？”
于是他开口出声：“我喜欢……”
赵玥听的这话，倒也不恼，给棋盘上落下棋子，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也是，只是卫大夫人拒绝得如此坚定，不知楚生打算如何？”
“嫂嫂！”卫韫打断她，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这么多，为什么总要抢着他的话，他只觉得，他必须要将这些话说出口来，如果今夜不说，此时不说，他或许就再也没有了勇气，将这话说出口来。
顾楚生没说话，他静静看着棋盘。
“你去了四年，”她瞧着他，轻轻笑了：“也不知道有没有遇到心仪之人，你也到了要娶妻的年纪了，你哥哥们这个年纪，有些孩子都有了。”
如何？
“我……”
他也不知道如何。这一切早已超出他预料，他以为这么几年，捧着哄着，她早该回心转意了。
“你也累了吧。”楚瑜打断他，温和道：“下去吧，去歇息一下。”
可是怎么就有人这么倔，说不回头，就不回头。
卫韫急切出声：“嫂嫂，我……”
顾楚生觉得喉间有些涩疼，这时宫人匆匆赶紧来，焦急道：“陛下不好了，兰州……兰州……”
楚瑜静静看着他，神色平静里带了几许悲悯，她似乎什么都知道，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兰州如何了？”赵玥似乎早已猜到了什么，声音平静，毫无波澜。那宫人叩首在地，颤抖声道：“王贺在兰州，自立为安兰王了！”
他觉得无数血液奔涌在脑中，填塞在心里,他站起身来，整个人绷紧了，似乎是要将什么极其重要的话说出来。
赵玥落子的动作顿了顿，片刻后，他轻笑出声来：“楚生，我同你打个赌吧。”
楚瑜声音冷下来，她盯着卫韫，也就这么一瞬间,卫韫顿时觉得,楚瑜与他之间仿佛是隔着一条长河，一座高山，她在山顶冷冷俯瞰着他，他以为自己接近她了，却始终没有。
顾楚生抬眼，赵玥将将棋子落到棋盘上，赵玥声音平淡：“我们赌，卫韫同王贺结盟的信，几日能到王贺手里？”
“那是我的事。”
顾楚生没说话，他平静将棋子落下，淡道：“陛下不就是想问我，若卫韫与王贺结盟怎么办。”
“这些年……嫂嫂和顾楚生……”
赵玥端起茶杯：“听你这口气，想必是早已想到了？”
卫韫还是不动,他捏着拳头,楚瑜瞧着他的动作,知晓他有话要说，慢慢道：“你想说什么？”
“王贺跑出华京，我便想过了，王贺若想保命，必定举事，他之所以举事，不过就是想要同卫韫等人结盟。其实这事也好办，如今陛下圣命无损，本乃国之正统，他们也拿不出什么废帝的理由来，陛下只要稳步走着，谁都不敢反，谁反谁就是逆贼，民心不在，不足为患。”
“嗯。”卫韫低着头，闷闷发声，倒也没动。楚瑜笑了：“这样跪着做什么，我也不计较你了，去休息吧。”
赵玥点点头，恭敬道：“那楚生觉得，王贺一事就这么放着了？”
听到这话，楚瑜叹了口气,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道：“起来吧,去梳洗一下，婆婆不是个沉得住气的，你回来的事儿也别让她知道。”
“不放，”顾楚生端起茶杯，神色淡然：“让卫韫去讨贼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