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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韫穿着广袖大氅,倒茶时虽然不比京中那些贵公子动作繁复,却也有着一种独属于他的清贵优雅,与如今这一批虎狼之兵比起来,看上去仿佛完全不是一路人。

他只能是看着卫韫背影,听着顾楚生怒吼:“姚勇你傻了吗?他巴不得你拒绝,那粮食就顺理成章到他手里了!如今陛下就留下青燕两州,你若失了青州,姚勇你拿什么赔得起陛下!”

姚勇面色不太好看,他僵硬着坐在卫韫对面。

姚勇没说话,他心乱如麻。

卫韫抬手给自己倒茶,淡道:“坐。”

粮草他一定得要,可要让卫韫五百人护送清平郡主进青州,而且还要跪下……

姚勇冷下脸来,他冷冷看着卫韫:“卫韫,你当真反了?”

姚勇心中拼命挣扎,眼见着卫韫要步入城中,姚勇终于没能撑住,大喊出声:“好!”

卫韫没说话,反而是站在他身后的卫夏“噗嗤”笑了出来,随后道:“姚大人说的有意思了,两军交战,敌军之臣,我们没杀了就算不错,您还要怎样?”

卫韫转过头来,平静看着姚勇。

说着,姚勇转过头去,怒喝卫韫道:“卫小贼,顾大人国之栋梁,你竟如此对他,可还有半分道义可讲!”

片刻后,他转头同卫夏道:“去将我父兄请来。”

卫韫话虽然不太好听,但顾楚生也不想变成瘸子,于是等姚勇来时,就看见沙场之上,顾楚生被人高高掉在一旁的架子上。他面色惨白,似乎受尽了折磨。姚勇一看见顾楚生,赶忙疾步过去,焦急道:“顾大人!”

卫夏应是。卫韫回到位置上,看着满脸愤恨的姚勇,淡道:“粮食我现让人去点,姚将军稍等。”

顾楚生:“……”

姚勇捏着拳头,内心屈辱:“你让我,如何跪?”

卫韫低头喝茶,面露惋惜,顾楚生以为他要否认,谁曾想,他无奈道:“竟让你看出来了,那我也不掩饰了。”说着,卫韫弯了眉眼:“我看你被吊起来,挺开心的。”

“姚将军稍等。”

“你这样小肚鸡肠的人,”顾楚生冷笑出声来:“你当我不知道?”

卫韫抬手止住他下一步动作。片刻后,姚勇便看见七个卫家士兵,端着黑色的灵位小跑而来。

卫韫叹了口气:“顾大人怎能如此想我?”

他们将灵位一排放在座位上,卫韫站在一边,姚勇看着那一排排名字,张了张口,最后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顾楚生抬头看着卫韫,卫韫目光里毫无愧疚,片刻后,顾楚生面无表情道:“你琢磨这个,很久了吧?”

卫韫端起茶来,往七座牌位钱泼了茶,随后道:“父亲,哥哥,”他声音变得柔和:“孩儿让姚勇来给你们请罪了。”

“还是吊起来吧。”

听得这话,姚勇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顾楚生被掉在高处,手疼得像要断了一般。他在风沙中眯着眼,看着姚勇对着那灵位,慢慢跪了下去。

“你不必为我着想……”

“打。”

卫韫点了点头,皱眉道:“跪着怕伤了你的骨头,到时候复原不易……”

卫韫开口,姚勇抬手抽了自己一耳光,卫韫平静道:“重点。”

于是顾楚生果断道:“我便跪着,如今我的样子,越惨越好。”

“啪”又是一声,卫韫猛地提了声音:“打重点!”

然而顾楚生在华京如今党羽众多,他不会去,怕不久后人心不稳,他在华京布置下来的一切便功亏一篑。更何况,哪怕是为了救灾一事,他也得回去。

“啪,啪,啪……”

顾楚生脚上伤势好了许多,但也不宜跪着。然而如今要见姚勇,当着这样多人的面,若是再善待顾楚生,顾楚生便真的再没有理由回去了。

耳光声一声一声响起,卫韫抬头望向天空。

楚瑜攻下洛水城时,卫韫让人绑了顾楚生,早已经等在姚勇约定地点。

天空碧蓝如洗,有苍鹰盘旋而过。

她并非残暴之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能真的做出这样杀人满门的事情来。于是他应声道:“您放心,这事儿我会办妥。”

父亲,哥哥。

楚瑜这个“杀”,孙艺已经明白过来。

卫韫想,早晚有一日,他要让所有犯下错的人,提头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