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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娇先前问为什么的时候其实心里也隐隐猜到了。

门第之别。

这是自来就存在的东西。

几十年后,她们来往的那些家庭,哪个在娶媳妇嫁女儿的时候不挑剔家庭。

就是顾齐的几个孩子,当初找对象,顾齐老婆都在那里挑挑拣拣。

孩子听她吩咐把女朋友带回家了,她嫌弃人家只是普通书香门第,不露面就算了,趁顾齐国外出差不在,她直接叫家里佣人把大门锁了,不让人进。

孩子只能红着眼把姑娘带她家。

她经历过贫穷,也经历过大富,对这东西不太在意,但她也不能完全否定这个东西的存在。

至少,对有女儿的家庭来讲,可以一定程度的筛选掉某些想吃人绝户的凤凰男。

只是她想到顾齐的上辈子。

到老了,生病了,为了儿女不为家产起隔阂,提前把孩子分出去,自己一个人孤零零面对病魔的吞噬......

“顾齐才二十,也不着急这些,我们以后会更好的。”默然片刻,陆娇这么说了句。

至少这辈子会比上辈子好。

“当然。”顾遇笑看向陆娇回道。

他会努力,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到时候弟弟想娶谁娶谁。

他也不用再忌惮任何人觊觎她。

微微用力紧握一下她十指相扣在一起的手,他视线看向前方,加了速。

疾驰回家的车里响起掷地有声的一句:“我们肯定会越来越好!”

嗨了跳开车回家也就十几分钟,车子依然在家具店门口停下,上午陆娇一顿大狂购,衣裳买了大包小包十几袋,有顾遇的,二婶的,更多的是边丽芳叶岺他们的。

顾遇把车上购物袋拿下来,完全腾不出手去牵陆娇了,甚至陆娇空了一天的手里也拎了两袋。

“那我进去了?”

散步一样走进巷子,到了家门口,叶岺给陆娇留了门,大门隙着条缝,陆娇把东西分了分,拎在手里,一只脚踏进门槛,又看向顾遇。

突然感觉今天一天时间过得太快了,这么一晃就晚上了,要各自回家了。

分明就住对门,心里依然生出了空落落的不舍。

“嗯。”

顾遇手上拎着自己和常庆芳的衣裳,好几袋,但相较于陆娇的大包小包,轻松很多,借着路灯光低眸看一眼她被袋子勒出印子发白发红的指尖,他微蹙一下眉心,碍于天色太晚,到底没提送她进去,只能忍下心里的不舍道:“快进去吧。”

想了想,又问她:“明天早上是要去家具厂那边上班?”

“嗯,对,市北那边不是有一场展销会?我听村里人说,每年那边展销会都很热闹,去年一个木匠在展销会上卖了近百张床,我就去申请了两个展位,挺大的,有近四百平方,厂里准备赶制一批组合柜和长椅,沙发圆桌这些过去卖,没几天了,现在那边都加班呢。”

顾遇听陆娇这么一说,就知道她对家具厂那边有自己的规划,余暨宾馆那边的单子倒是可以晚些告诉她,沉吟片刻,他道:

“别太累了,有需要的要和我说,运输搬货什么的。”

陆娇闻言便笑:“放心,我不和你客气!”

顾遇不置可否,相处这么些日子,他其实看出来她事业上不是很喜欢和他开口,也不指望她主动了,他留意着就行。

“明天我送你去上班?”还是不舍得就这么分开,顾遇看着手里还没给她的车钥匙,又抬眸看着她说道。

陆娇微怔:“你明天不忙吗?”

顾遇不假思索:“再忙接送你上下班还是有时间,你不是还没驾证?在你拿到证这段时间我都接你送你。”

他刚回来,忙是肯定的,余暨宾馆那边其实已经基本竣工,剩下的就要忙里面装修,再准备开业的事情,再市南那边,也有开发的工程放出风来,还有市北......

他计划和袁家争这两个地方,总要做一些部署和应对。

顾遇想到这儿,不由又看了眼陆娇,她选的那个厂房够大,还刚翻修过,要市北的消息确实,她应该能很快分到一大笔钱。

就是她又要琢磨搬厂房的事了。

他还是先给她留意着,运输队那边也不少厂房,那边离木材厂还近,其实开家具厂更合适。

“就这么说定了?你一般七点过去?我到时候门口等你?”

陆娇歪歪头看他,又笑:“行啊,给你行使下男朋友的权利。”

两人就在门口站着,路灯照不太过来,有些暗,但她的笑容依然绚丽,梨涡依然醉人,顾遇不禁朝她走近了两步,手慢抬起,但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陆娇却在看着他靠近的时候眼眸微转,垫起脚尖去亲了下他嘴唇,说了句“男朋友好梦,明早见!”便身子缩进门里,嘭的一声带上了门。

“又来。”

顾遇看着猝然紧闭上的大门,抬手摸一下还有一缕余温触感的唇,低笑了声。

下次怎么也要换他主动了。

他想。

定定再看一眼大门,他缓步下了台阶,就这时,他随手放袋子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顾遇停下脚,拿出电话接通:“喂。”

“遇子,在哪儿?”

“我们回家路上遇到一伙飞车贼,飞车冲过来拿钢撬直接砸了我们车窗,凶神恶煞的,像是想要我们命!阿齐闯出来了,现在把车子正往派出所开,但我怕不安全,你赶紧摇几个人跟过来!”

电话一接通,就听孟舫那边伴着风急急的声音传来。

顾遇神色陡变:“你们在哪儿,让顾齐绕道往余暨宾馆工地开,我安排人那边接应,很快!”

“派出所等我带人过来了再去!”

顾遇边说边往外跑。

没一会儿,静谧的家具街道响起车轮疾驰滚过的声音。

路上,顾遇没停过,一路狂飙车,一路打电话到工地,运输队。

他手里现在几边加起来三四百人吃饭,想喊人能喊一大帮,但这样攸关生死的紧要关头,尤其这伙人什么来头不清楚的情况下,他只能摇最早跟着他闯,值得信赖的一批。

把人摇好,确定好地点,顾遇也飞车快到和孟舫说过的地方,但半路上,他突然看到顾齐开的那辆车因为一辆摩托车的横驰冲撞拦截在路中央被迫紧急刹车。

很快,又见距离车后座最近的一辆车上的人直接一杆钢撬飞出去戳中了车子其中一个车胎。

顾遇脸上大变,他毫不迟疑,猛踩下油门,朝那几辆准备停下包围他们的摩托车撞了过去!

“阿齐,逃不掉了,等会儿我出去,给你破开一个口子,你抓紧时间逃命知道没?”

爆了车胎彻底没法再逃的车里,孟舫手里拿着一根钢棍,藏在后座车门下,听着正朝他们车子过来的四五道不同方向的脚步声,他额上的汗珠滚下,落在眼睫,鼻梁上,他艰难的吞咽下嘴里口水,哆嗦着和同样在驾驶位车门下藏着的顾齐说道。

顾齐看了眼他手里拿着的电击棍,这是顾遇出发去外地搞钱,特地让孟舫花了大代价做出来的,有成年人手臂长,比那群人手里的钢撬要短,但绝对比孟舫手里那根短短的,除非近身搏斗,不然没什么卵用的钢棍好太多。

他摇了摇头:“不,舫哥,等下我给你们破口子,你和杜若一起跑!”

“舫哥,今晚绝对不是意外,我车开这么快,那群人分明跟丢了一段,但在杜若电话报警以后,我们就被人找到了,你要逃出去,一定要把这群人抓到。”

顾齐紧捏着电击棍说道,又看了一眼同样躲在车门后面,已经吓红眼的杜若,他朝她笑了笑:“别怕,等会我把人拦住,你就和舫哥会和,从我这侧走,跑出去就跳河!”

“我听舫哥说,你游泳很厉害,跳下去,潜水,这边离余暨宾馆很近,你只要一个潜水,再跃起,喊一声,工地上的人立马会出来。”

“这批人跟着我们很多年,早年也一起和人干过,这几个飞贼,不是什么问题。”

杜若眼泪一下滚了出来,她长这么大,喜欢玩,喜欢刺激,极限,但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危险,这会儿她脑中一片空白,看着顾齐那双勉强镇定带笑的脸,她不停摇头。

“不行,不能......”

杜若一直喊不行不能,不能这样做,不能去送死......

她不知道哪儿鼓来的勇气,突然哭着朝车窗外大喊了一声:“你们拦截我们是想要什么?”

“要钱是吗?”

“我有钱!我家有很多很多钱!我给你们!”

“放过我们,你们开价,十万,二十万,还是五十万,一百万!我都给!”

“你们想清楚,是要钱还是要我们的命,车上的人,不是你们动得起的,我爸爸是住建局的,我外公是省局公安厅的,我大伯是省二把手,你们要动了我,我敢保证,你们哪怕连夜出逃余暨也跑不掉!”

也不知道杜若哪句话戳中了一行八个飞车匪,他们怕有反击缓慢靠近的脚步同时停了下来,其中一个头戴头盔,脸上还蒙着黑布罩的瘦高个还忍不住喊了声边上带着和头盔,脸上却有道手掌长刀疤的男人。

“大哥。”

刀疤脸男人犹豫了下,很快又眼神一厉:“已经做了,钱也拿了,就做干净点,把人弄了,沉河,只要拖延两天,会有人接应送我们全部人出国。”

“你不是最想出国?想想国外的钞票,再想想我们干完这票拿到的,冒一次险又怎么样,况且,不做,我们也未必能逃出去!”

刀疤脸说着,又看了眼瘦高个:“你忘了刚才那通电话是怎么打来的了?”

瘦高个脸色一凛,他不再犹豫,立即和边上人喊了一声:“速度快点,过去直接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