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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朝明与龚荃一起来?

朱南羡道:“本宫知道了。”他想了一下, 对苏晋道:“可能是西北那头的赤力蛮子又有了异动, 我一定得见他二人。”

苏晋点了点头, 摘下玉簪,将长发放下重新挽好发髻,带上发冠。

朱南羡为她理了理衣襟, 这才走去将堂门推开。

堂外跪着的只有罗松堂与尤公公, 柳朝明与龚荃还候在栀子小径外的廊下。

朱南羡心里紧着的其实是西北的战事, 但凡事有个先来后到, 堂外等着的无不是尚书一品的大员, 待将几人让进堂中, 他对罗松堂道:“罗尚书,你先说。”

谁知罗松堂甫一站定,抬起眼皮四下瞅了瞅,扑通一声又跪了。

满地都是碎茶盏, 桌椅案台却还好端端,说明这茶盏不是被不经意撞翻的, 而是被殿下刻意摔的。

外头的尤公公也瞧见了这一地碎瓷, 吩咐内侍进来收拾。

罗松堂借机又看了苏晋一眼,满腹委屈地想也不知她方才是寻了殿下什么晦气, 令殿下动这么大的怒,凭苏侍郎与殿下的关系,殿下肯定不舍得惩治她, 这一通邪火估计又得自己来为苏大人受了。

朱南羡见他半晌不开腔, 恼火道:“你这嘴长着反正也是摆设, 拿根针来本宫亲自为你缝上可好?”

罗松堂忍不住道:“殿下,嘴长着,除了说话,还吃饭呢。”又趁着朱南羡真去找针前,毫不含糊地往地上磕了三个头赔罪,才道,“禀殿下,老臣来是为安南国外使返程的事。”

他说着,抬目再瞅了朱南羡一眼:“他上回被那几个寇匪惊着了,说这回想七月初八返程,因这一日是他们安南一个什么了不得的大吉之日。”

朱南羡皱了一下眉:“但七月初八也是大皇兄与皇嫂大出殡的日子。”

罗松堂道:“哦,这倒没什么,返程的饯礼七殿下上回已行过了,断没有再行一次的道理,到时只要派一个有名望的大臣代殿下去送上一程便好。”

小出殡是将棺椁从停灵的灵堂送往梓宫,而大出殡,则是在皇陵建好后,将棺椁移往皇陵墓穴中,当日由皇帝或储君领行,皇室宗亲随行,后跟三卫亲军,大臣倒是无定员,分人去办别的事也是可行的。

朱南羡沉下脸来,慢条斯理地问:“那依罗尚书之见,该派谁去代本宫送一送这名安南国使臣呢?”

罗松堂赔了一个笑:“殿下心中不是已有数了么?正是年末要回访安南的苏侍郎最为合适。”又趁着朱南羡动怒前,添了一句,“老臣已为殿下想好了,近来国事繁冗,七月初八当日,老臣是礼部堂官,自然要与工部的刘大人等在皇陵,那么,安南的使臣就由苏大人去送,此外,龚大人要理军务曾大人急着拟八月秋选名录,大出殡的随行大员,可让柳大人或沈大人领着,不知殿下您意下如何?”

罗松堂好歹是一部尚书,一通安排下来无一不妥,但朱南羡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斥道:“你们礼部掌理邦交,挑个回访使臣还要从刑部借人。”

罗松堂撇了撇嘴,委屈道:“陛下将好苗子都拨给了都察院,苏侍郎虽是刑部的,从前好歹是御史,言官出生,能者多劳嘛。”又看向柳朝明,想拉个帮腔的,“柳大人是苏大人的伯乐,最了解苏大人,柳大人您跟殿下说,这个回访的使臣,是不是除了苏大人已没有更合适的了。”

柳朝明看了苏晋一眼,没有接腔。

朱南羡道:“罗松堂你出去站着。”

罗松堂一头雾水,太子殿下这意思,约莫是还想再细琢磨琢磨?

也好,他等着。

他退出殿外,心想站着不如跪着,说话不如闭嘴,于是撩袍将衣摆一掀,笔挺挺地又在门槛外跪了。

朱南羡道:“来人,把门给本宫关了。”

因这厢是在栀子堂议事,君臣之间不必太过君礼,尤公公来关门之际,柳朝明又看了苏晋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苏侍郎来得要早些。”

苏晋不动声色道:“嗯,我来向殿下呈刑部年来案件汇总的奏本。”

龚荃惊了一下:“这么快就整理好了?”又叹了一声,“唉,老夫的兵部就找不出柳昀时雨这样博学强记的笔杆子。”

柳朝明又道:“案情汇总既已整理好了,便命人送一份来都察院,赵衍也好赶在入秋前将上半年的事务收个尾。”

三法司之间的职责休戚相关,许多要务要共同行使。

苏晋点头道:“好,我将就手里的这份奏本的内容,赶在明日廷议前再写两份,送去都察院与大理寺。”

朱南羡听了这话,怕她又熬更守夜,便道:“一旁的隔间里头笔墨齐全,左右我这里与柳御史龚尚书议事,你去那里写不耽误。”

苏晋称是,与朱南羡,柳朝明与龚荃一起对行过礼,拿着案宗与奏本往隔间里去了。

朱南羡这才看向龚荃与柳朝明,问:“二位大人前来,可是西北出了乱子?”

大随外有四患,即北疆的北凉,西北的赤力,岭南的安南,东海上的倭寇。

而今朝中正值皇权动荡期,虎视眈眈的外敌趁机整兵来犯,其中,北凉由四王朱昱深率军对敌;东海那头,是戚无咎出征水上;而安南国与岭南流寇合整为一支大军,虽被罗将军击溃,但罗将军也不幸战死。所幸安南不知大随缺将少帅的内情,心想着令他们闻风丧胆的老对头十二殿下还在宫里歇着没出来打他们呢,于是急急忙忙派使臣过来和解,这才有了苏晋要回访的事宜。

就眼下的时局来看,大随已是内忧外患,倘若西北的赤力再出乱子,都不说大随境内还能否找到第二个可领兵西北的帅才,单是对于军政民政而言,都是不堪重负的。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果然龚荃说道:“回殿下,今早接到急报,赤力确实有整兵的动向了。”

朱南羡的眸光沉了下来。

但再一想,又觉得这是迟早的事。

大随立朝后,前朝留下的许多沉疴并未得到根除,江山原本就隐患重重,加之后来又实行封藩制,各皇储盘踞一方,又多虎龙之辈,相互间迟早有一战。

像今日这样,几个厉害的王爷还没打起来就基本上死了废了个干净,没让外敌赶着江山内乱割据,长驱直入来分一杯羹已是很好了。

可皇权动荡,连里头的贼寇都要趁机作祟,外头那些敌人岂能不趁火打劫?

朱南羡道:“罢了,赤力既已整兵,我们只当及时应对,二位大人对于出征的将帅,军资军费可有见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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