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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氏看看徐老太君,再看看一脸严肃的丈夫,紧张得全身都僵硬了。

徐老太君十分淡定,一边给夫妻俩时间考虑一边闲聊似的道:“老五与阿渔差了一辈,不过京城就这么大地方,随便拎两家出来都能攀上亲戚,谈婚论嫁时就不必太计较辈分了,只要两人年纪没差太大就行,你们说是不是?”

曹廷安岿然不动,江氏怕冷落了徐老太君,点点头道:“您说的是,五爷只比阿渔大八岁吧?”

徐老太君便笑着同她道:“正是,其实差八岁也有点远了,但远有远的好,我们家老五别的不说,性情最稳重了,得了空就喜欢闷在他的院子里修剪花木,清心寡欲的,这么大岁数都没想过要收个通房,阿渔若嫁过去,我敢保证老五会一心一意地待她。”

江氏大喜,哪个姑娘不想嫁这样的郎君呢!

少年时候就有了通房、遇到江氏时也有几房姨娘的曹廷安眉头微皱,总觉得徐老太君有夸自家儿子贬低他的嫌疑。

不能让徐老太君太骄傲了!

想到这里,曹廷安弹弹衣摆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垂眸道:“京城那么多公子哥儿,确实少有他那样的,男人风流好色自然不是佳婿人选,但似小五那般清心寡欲,又不禁让人担心婚后他会冷落妻子,学那梅妻鹤子之流。”

江氏:……

她忍不住斜了曹廷安一眼。

曹廷安视若无睹,笑着起身,亲手给徐老太君添茶:“您别光说话,喝茶润润喉咙。”

徐老太君度量大才不跟他计较!

受了曹廷安的茶,徐老太君才缓缓地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今年之前,我也担心老五会孤老终生,哪想他会挑人,阿渔才刚到该物色夫婿人选的年纪,就叫他给盯上了,又是护着又是陪着去踏青,偏又闷葫芦似的不好意思说出来,幸好我发觉地早,赶紧来跟你们要人了,不然就他那性子,我怕阿渔都订出去了他还偷偷摸摸地单相思呢。”

这话说得就很有水平了,既夸了阿渔品貌出众招人喜欢,又表明她儿子也会动情,会讨好心上人,绝非冰疙瘩木头人。

江氏不禁谦虚道:“老太君谬赞了,阿渔哪有您说得那么好。”

曹廷安哼了哼。

徐老太君笑道:“阿渔当然好了,没看是谁的女儿?”说着,她哄孩子似的朝曹廷安眨了眨眼睛。

曹廷安很给面子地笑了。

徐老太君却佯装不耐烦起来,瞪着他道:“行了,我好话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应是不应?给我个痛快话,别婆婆妈妈的,连我这个老太婆都不如。”

曹廷安真笑了,摸着下巴道:“您都亲自来了,我岂有不应的道理?阿渔能入您的眼,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

他是很满意徐老太君这个亲家母的,只是徐潜差了点,如果徐老太君还有个懂事明礼的儿子该多好。

两边都同意了,江氏就像自己的好婚事有了着落一样,偷偷地松了口气。

徐老太君赞许地看着曹廷安:“我就知道你是痛快人,行了,我回去挑好吉日就派人来提亲。”

曹廷安却摇摇头,道:“这个不急,阿渔还小,今年就订下亲事,接下来两年她都不好出门游玩,我还准备多带她去外面走走,见见世面。您真喜欢阿渔,咱们口头定下就是,等阿渔及笄了再正式张罗,反正我不怕您会反悔。”

徐老太君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再等两年?老五不怕等,可我们慎哥儿明年就要成亲了,老五当叔父的,还是赶在侄子前头娶妻合适。”

曹廷安挑眉:“您是说,今年就让阿渔嫁过去?”

徐老太君就是这么想的,否则她怕夜长梦多,万一阿渔见的公子哥儿多了,看上别人怎么办?

曹廷安却不再给长辈面子,直言道:“不行,我就阿渔一个女儿了,不瞒您说,阿渔也就是这两年才开始不怕我的,我还没能完全弥补之前对她的冷落,早早将她嫁出去,我舍不得,这是您来说亲,换个人,我都想留阿渔到十六七岁。”

两人你来我往,江氏为难了,既舍不得女儿早早出嫁,又担心时间拖久了徐潜变了心。

她左右摇摆,徐老太君与曹廷安无声地对视起来。

曹廷安绷着脸,绝不妥协。

徐老太君看出来了,叹口气,认了:“算了,都听你的,但咱们说好了,阿渔一及笄就操持婚事,不许你再反悔。”

曹廷安立即满脸堆笑:“您放心,我糊弄谁也不敢糊弄您啊。”

徐老太君哼了哼,提了个要求:“便是口头约定,也得有个信物。”

言罢,徐老太君取下随身佩戴多年的祖母绿玉佩,让芳嬷嬷交给曹廷安:“这是当年你伯父送我的玉佩,你给我收好了。”

如此意义非凡的信物,曹廷安忙双手接过。

收好了,曹廷安想了想,亲自去取了一物过来,递给徐老太君:“此印是幼时家母所赐,不值钱,却是她老人家亲手所刻,于我乃千金不换之宝,还望老太君代为保管。”

徐老太君好奇地接过那枚印章,小小的一块儿黄梨木,底下雕刻了曹廷安的名字。

忆起故人,徐老太君突然有些感伤,对着印章道:“一转眼,你娘也走了十多年了,都走了,就剩我一个老太婆。”

曹廷安闻言,心一软,由衷道:“您别这么说,多亏有您,我才有个长辈可以耍耍孩子脾气。”

徐老太君先是笑,跟着啐了他一口:“谁是你长辈?往后咱们就是亲家了!你再气我我可不惯着你!”

曹廷安:……

他光想着可以在徐潜面前摆岳父的谱了,还没想过如何与心中最敬佩的老太君当亲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