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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芳菲愣神一瞬,两边脸蛋又不由自主地红起来。

虽然郑西野说话的语气很随意,但这句话也太暧昧了,而且充满歧义,许芳菲面红耳赤,发觉连吸进她鼻腔里的空气都像裹了一层蜂蜜,甜腻腻的。

她望着他,小声为自己抱不平:“教导员,你这话说的,好像带我很让你伤脑筋一样。”

入学以来她勤奋好学刻苦训练,生怕让他失望给他添麻烦。

她分明这么用心考虑他呢。

郑西野盯着这小丫头,扑扑手,扬起眉峰道:“今天和这个男学员交头接耳说小话,明天偷偷收那个男学员送的情书。许芳菲,你还不够让我伤脑筋?”

老实讲,郑西野真挺无语的。

他觉得自己何止是伤脑筋。

这崽子这么招人,打她主意的臭小子前赴后继,跟苍蝇似的,挡完一拨又一拨,他心都快为她操碎成几十瓣。

这头,许芳菲哪想到这位大佬会突然旧事重提,白皙的颊愈发红艳艳。她瞪大眼睛窘迫道:“那封情书……那封情书,我早就跟你解释过,我收的时候不知道是情书。而且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

郑西野一嗤,不咸不淡地说:“那我忘不了。”

许芳菲困惑又苦恼地皱起小眉毛:“为什么?”

郑西野闻言没搭腔。他垂了脑袋在地上扫视两眼,一滞,继而伸手捡起一块指甲盖儿大小的迷你小石子,捏手里,重新抬眸看向她,晃晃石子,问:“看见这石头了么。”

许芳菲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茫然地点点头。

郑西野柔声:“这石头小么?”

许芳菲继续认真点头。

郑西野懒懒一勾唇:“我心眼儿比这还小。”

许芳菲:“……”

看这闲散的神态,听这笃悠悠的语气,心眼儿小就算了,竟然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亏他还是教导员呢,身体里到底住了个什么幼稚鬼!

许芳菲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被这大佬一句话噎得无言以对。

眼瞧小姑娘不知道回什么,只能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翦水大眼望着自己,一副委屈兮兮又可怜巴巴的小表情。郑西野心里有点发痒,跟小猫爪在他胸口撒娇挠痒痒似的。

郑西野眸中暗色聚集,但仅仅半秒,他将落在她脸蛋上的视线移回跟前的土坑灶台,平静地撂下一个命令:“去,把洗米的叫过来。”

“哦……”许芳菲回过神,连忙大声回了句:“是!教导员!”

应完,小妮子丝毫不耽搁,忙颠颠地站直身子小跑开。

郑西野撩起眼皮,直勾勾盯着那道纤细背影远离。

烟瘾说来就来,一股烦躁猛然窜上脑门儿。

郑西野撤回目光低咒了句。

当初他选择来云军工休养,目的就是想早点见到许芳菲,和她待一块儿,多些时间跟她相处。可两个多月的相处下来,郑西野发现这简直是“如煎人寿”。

姑娘已经大了,出落得比她高中时更加成熟美艳,活色生香的一小只,天天跟他眼皮子底下溜达来溜达去,声音也娇脆脆的,一口一声教导员,乖巧正经恭恭敬敬,喊得他整张头皮都是麻的。

每次见到她,他都恨不得把她拽过来摁墙上去。

每一次,他都要用尽全部的自制力,才能让一切继续在正轨上发展……

郑西野垂着眸正在想事情,忽的,兜里有什么震动了两下。

郑西野定神,伸手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屏幕提示收到了新的微信消息。

他点进绿色APP。

山区里信号不稳定,时好时坏,前几天收到的消息,这会儿才一股脑倒豆子似的弹出来。

新消息来源于一个叫“孙衍”的备注名。

孙衍:阿野,明年的工作计划出来了,老总们还是打算安排你下海。

孙衍:这次待的时间比较长,预计是9—11个月。你腿伤康复得怎么样了?

孙衍:如果你腿伤已经痊愈,年底这边就给你发函。如果不行,我就去跟老总说明情况,这次的活派给其他人。

三条信息,都是发送于三天前的下午。郑西野眯了眯眼睛。

孙衍今年三十六岁,是狼牙大队的现任头儿,早些年一直在海军陆战队服役,风头直逼海军陆战队的传奇沈寂,和沈寂一起并称为“海上利剑与海上突刺”。

互联网情况复杂,就像一片汪洋大海,表面风平浪静,内地里却有无数黑客与间谍潜伏其中。为避免各类信息泄露出去,与古惑仔之间说“黑话”类似,狼牙大队内部人员联系时则有许多“红话”。

比如在孙衍发送给郑西野的第一条消息中,“老总”是指狼牙的直系领导,“下海”则是指危险系数中等的高原任务。

身为响彻全军的“全能战王”,郑西野头脑冷静,处变不惊,身体素质强悍,有极其丰富的作战经验,在各类地形环境中都能完美适应。

早在郑西野大学毕业前的实习期,他就跟着前辈们去过被称为“雪域葬歌”的某无人区,出色地完成了组织交代的所有任务。

郑西野略微思索,趁着现在手机信号不错,给孙衍发去了回复消息:是去KLSS?

KLSS也是红话之一,意味“昆仑哨所”。

大中午的,孙衍估计也正在单位食堂吃饭,拿着手机,消息几乎是秒回:嗯。

郑西野安静了数秒钟,手指打字,回复道:我没问题。

孙衍:好。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凌城。

自从江叙为乔外公送来轮椅之后,考虑到乔慧兰年纪大了身体也瘦弱,小萱又是个小孩子帮不上忙,两人无法将老人从床上移动至轮椅上,江叙每隔一两天就会来许芳菲家,搬动外公,推着老人在客厅阳台里转转,晒太阳聊天。

今天也不例外。

最近刑侦大队的事儿不算多,江叙早早便进公安局食堂要了份套餐,吃完午饭,他驱车来到喜旺街9号。照常停好车,照常与门卫张叔寒暄打招呼,之后便迈开长腿径直进了3栋2单元,上到四楼。

房门紧闭。

江叙抬手将门敲响,咚咚,咚咚。

不多时,屋里一阵脚步声渐渐行近,紧接着房门便被打开。

系着围裙的乔慧兰出现在门口。看见江叙,她目光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惊讶和诧异。她只是弯起嘴角,朝这个英挺的年轻人露出了一个笑容,点点头,说:“来了啊小江。”

“乔阿姨。”江叙也笑了下。

对于江叙的到来,乔慧兰已经习以为常。这些日子,年轻警官事无巨细、尽心尽力地帮助着她们一家,为乔慧兰解决了许多生活上的难题,灯泡坏了、电视机出现雪花点、洗菜盆堵塞等等……全在江叙手上圆满解决。

乔慧兰很是感动。

丈夫走得早,心头肉女儿也去了遥远的大城市求学,江叙的出现就像是这个贫寒小家的一束光,一把伞,为这方天遮去了风雨,带来了温暖。

守铺子的空闲时间,她和隔壁佛像铺的老友闲聊,提起过这位热心正直的警官。

朋友艳羡不已,连连说:“慧兰,你太有福分了,这是多了一个儿子啊。”

这头,乔慧兰将房门打得更开,请江叙进屋。

江叙手里还拎着为这一家老小买的水果和零食。他走进来,顺手将东西放到了旁边的鞋柜上,接着便弯下腰,自觉地准备穿鞋套。

乔慧兰见状,说:“等等小江。”

江叙动作顿住,有点儿不解。

乔慧兰随之便打开鞋柜,从里面取出了一双崭新的灰色男士拖鞋,摆在江叙跟前,伸手指指,笑道:“穿这个吧。”

江叙婉拒:“我穿鞋套就行。”

“没事儿。”乔慧兰笑容满面,柔声道:“这双鞋是阿姨专程给你买的,以后你过来就有鞋换。”

江叙只好点头:“谢谢乔阿姨。”

江叙换上鞋,余光瞥见厨房的锅里还煮着排骨,瞬间明白过来,她们还没吃午饭。便道:“乔阿姨,你们快吃饭吧,我坐着看会儿文件。”

乔慧兰邀请道:“今天中午我炖了排骨。小江,一起吃吧,别嫌弃乔阿姨的手艺。”

江叙笑:“瞧您这话说的,您手艺这么好,我怎么可能嫌弃。不过乔姨,我确实已经在单位吃过了,你们吃,不管我。”

闻言,乔慧兰当然不好再劝他再吃一顿,只是无奈道:“下次中午过来,就直接在家里吃,多个碗多双筷子的事儿,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小气,连饭都舍不得请你吃。”

江叙笑着不说话。

乔慧兰折返回厨房,从锅里乘出排骨和米饭,准备送进外公的房间。

江叙见了,从沙发上站起身,问:“这是外公那份?”

乔慧兰点头。

“我来喂外公吃。”江叙个头高高大大的,这个不算宽敞的客厅里又堆了些老房子都有的杂物,经过茶几时,他小心绕开两个摆在旁边的纸房子,说:“您和小萱吃你们的。”

乔慧兰:“这怎么行呢。哪有人客人干活的道理?”

“我算什么客人。”江叙自顾自将碗筷接到手里,“快坐下吃饭吧乔姨。”说着,他回头往里屋看了眼,扬声招呼:“小萱丫头,出来吃饭!”

里屋立刻脆生生回了句:“好的!”

乔慧兰本来还想说什么,江叙却已经将饭菜端手里,转身进了外公的屋。

乔慧兰心里动容,悄悄走进门口往里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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