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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天,阮念初的心都悬在嗓子眼儿。她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神奇的是,这一觉她躺在厉腾怀里,睡得很沉。

醒来外头的天都已经亮了。

她睁开眼转了转眼珠,转头就见厉腾坐在她旁边,神色冷峻,右肩伤口周围的血已经干透,成了深褐色的痂。他整个人看着还好,和平日区别不大,只是眼里的血丝重了些。

阮念初皱起眉,“你前天晚上就没睡,昨晚又熬一宿,休息会儿吧?”

厉腾没什么语气地拒绝了:“先出去再说。”现在情况不明,他神经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想睡也睡不着。

阮念初默,不再多劝。

两人离开了山洞。

清晨时分,又是雨后,放晴了,山野间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泥土味。

阮念初边走边左右环顾。边城周边的这些大山,都还没有经过开发,山体山貌依旧是原生态的样子,绿树青山,满目青翠。

但景色秀丽是一回事,路难走,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座山和那些景区没法比,索道石梯统统没有,就是清一色的泥巴路,杂草横生,荆棘满道。阮念初从小生长在大城市,走这种不算路的路,是头回,不得不格外小心。

她心里发虚,走得自然就慢,一分钟只能走十米。

厉腾见状,掰断一截枯枝递给她,作支撑用,顺便拿来拂开荆棘;又怕她踩滑摔跤,牵着她的手,让她每一步都踩自己留下的脚印。

这样一来稍微好了些,她的步速从一分钟十米,增加到了二十米。

几分钟后,厉腾背对着她半蹲下来。

阮念初困惑:“你做什么?”

他说:“上来,我背你。”

“不用。”她摇头,冲他摆手,“山路本来就不好走,你没休息,肩上又有伤,再背着我不是更累么?”

厉腾拧了下眉,不耐,双臂往后圈她大腿,一使劲,直接就把她背了起来。阮念初低呼出声,下意识去抱他的脖子,紧紧地。

他从她手里拿过枯树枝,边背着她走,边淡声说,“这算什么。我最长记录,是连续一个礼拜没合过眼。”

她很吃惊,“一个礼拜不睡觉?为什么?”

厉腾说:“搜救伤员。”

“救灾?”

“嗯。”

山林间很安静,只偶尔会传出几声鸟鸣。阮念初看着厉腾冷峻的侧脸,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为什么会当一个军人?”

厉腾冷淡:“空工大毕业,不当军人当什么。”

呃。阮念初硬生生一卡,“……我的意思,就是问你为什么会去考空工大。”

“我妈让我考的。”

“……”真是个无法反驳的理由。

厉腾顿了下,没什么语气道:“我十几岁那会儿太混,抽烟喝酒,打架堵人,什么坏事都干,唯一就一个成绩还看得过去。我妈怕我长大了危害社会,就让我必须去考军校。”

“原来你以前是不良少年啊,看不出来,还以为你是好学生乖学霸。”阮念初啧啧感叹,“不过也真巧,我的大学也是我妈让我考的。当时,她也是听人家说C大怎么怎么好,就让我去考,可是我成绩又差,我爸妈没办法,就让我去学了艺体。”

厉腾闻言,微挑眉,“C大?”

“是啊。”她冲他抬了抬下巴,一脸得意洋洋,“没想到吧?我是C大毕业的,一流院校,也不算配不上你。”

厉腾说:“差一点儿,我就是你们学校的国防生。”

“什么意思?”

“C大是我第二志愿。如果空工大那儿落榜,我就会去C大。”

阮念初嘴角往下垮,遗憾,“那真是太可惜了。不然,我们就是校友,说不定认识得更早。”

厉腾往后瞥她一眼,“你这妞怎么这么二。我高考那年十六岁,我十六岁的时候你多大,自个儿算算。”

“三十三减二十六等于七……”阮念初果然就掰着指头算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十六减七……唔,那时候我九岁。”

他淡嗤:“屁孩儿。”

阮念初眯眼,拳头举在他跟前,晃了晃,“你说谁是小屁孩儿?”

“你。”

“……”

厉腾继续:“以前是,现在也是。”

阮念初呵了两声,牙痒痒:“我都没嫌弃你老,你反过来嫌弃我小?哪有你这样的人?”说着自顾自嘀咕,“而且我都二十六岁了,哪儿小。”

厉腾眼里含了丝浅笑,勾嘴角,语气漫不经心,“嗯,身材倒是不错。不小。”

“……”她听出他弦外之音,红了脸,气得掐他胳膊:“放我下来,赶紧的,我不要偷看别人洗澡的流氓背。”

他皱眉:“给我老实待着。信不信流氓把你往山底下丢?”

阮念初哼了声,“不信。你舍得么?”

厉腾一笑,“舍不得。”

闻言,阮念初郁闷多时的心情骤然便转晴。她弯了弯唇,双手重新抱住厉腾脖子,忽的,脸色微变:“……对了,陈国志昨天和我们一起跑出来的,他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去找他?”

厉腾没什么语气地说:“那人比猴还精,只有他阴人的份儿,别人阴不了他。”

“那我们现在先去哪里?”

“回昨晚那儿看看。”

“嗯。”

山不高,下来只用了一个小时不到。

厉腾凭记忆带着阮念初往回走。

当两人回到那处农宅时,昨晚的热心婆婆正坐在院子里缝衣裳,几只鸡咯咯叫着,在她旁边啄虫吃。厉腾和阮念初观察片刻,确定屋里和附近没有其他人后,才现身。

婆婆问了他们昨晚的去向,厉腾碎成破布的衣服,和他肩上受的伤。

他一本正经地胡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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