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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护工汪阿姨递杨琇一杯热可可,示意她喝下去。

杨琇因为上无痛还有些紧张,生怕乱动碰着了,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小口,醇厚香甜的口感瞬间覆盖味蕾,几乎一瞬间消耗过度的大脑有了精神。

嗜甜是人类本能,杨琇一口又一口,很快把一大杯热可可喝得干干净净,甚至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

这是杨琇印象里最好喝的茶了,只是有些奇怪,为何看不到茶末?

又一阵宫缩来袭、这次持续的时间比上一次更长,杨琇顺着宫缩努力,身体明显比之前有力得多。

半小时以后,汪阿姨又给了杨琇一块坚果巧克力。

杨琇嚼着巧克力,边吃边用力,虽然还是疼,但比之前好得太多,望着精心照顾自己的护工汪阿姨,感动得想哭。

疼痛大大减轻,体力恢复,还能及时补充水和热量,杨琇的宫颈顺利开到了五指。

正在这时,裴莹提着一个纸袋子走进来,空气里迅速弥漫着炸物的香味。

杨琇立刻就闻到了,这时才意识到裴莹围着自己和韩芸忙了大半日,好像还没吃东西,现在吃一点也是应当。

万万没想到,裴莹拿来消毒湿巾给杨琇擦手,然后打开纸袋子让她拿里面的炸鸡块(顺产专用热量炸弹,食堂紧急做出来的)。

杨琇惊呆了:“裴医仙,这……奴真的可以吃吗?”

裴莹笑了:“当然要吃啊,不然哪来力气生孩子?”

杨琇拿着色泽金黄、散发着植物香料和肉脂香气的鸡块,小小咬一口,原来飞来医馆的吃喝,只有更好,没有最好。

很快,杨琇在宫缩的间隙时间里,凭一己之力消灭了大半袋炸鸡块,觉得浑身都是力气。早知道飞来医馆的临盆是这样的,她何必这么紧张?昨晚都没睡好,有没有?

这下,杨琇要体力有体力,要热量有热量,顺着宫缩用力也越来越熟练。

终于在进产房的10小时,杨琇的宫颈口开到了十指。

裴莹向杨琇竖起大拇指:“你学得又快又好,行了,最后的努力开始了。”

杨琇郑重其事地点头。

两小时后,杨琇顺利娩出一个哭声响亮的兔唇男婴,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真实看到时,还是忍不住无声落泪。

裴莹又用对讲机摇来了儿科医生丁娇,经过详细检查以后确定,真的只有轻度唇裂这一个问题。

而这个问题,出生后就会成为难题,不能像正常婴儿那样吸奶,容易呛咳,也更容易发生中耳炎等问题,真是每时每刻都不能掉以轻心。

杨琇虽然上了无痛,但消耗的体力一点不少,现在急需休息。

裴莹问杨琇,产房外有没有足够细心、特别有耐心的好帮手?

杨琇不假思索地回答:“有,奴的乳娘最喜欢孩子,做什么事情都又快又好……”

裴莹到产房外把乳娘叫进来。

乳娘知道杨琇腹中胎儿是兔唇,早有准备,虽然进产房第一眼,还是有些受惊吓,但很快就回过神来。

裴莹欣赏乳娘的镇定,开始兔唇新生儿照顾的现场培训,可这些内容又到了妇产科教材的拓展内容,两人沟通非常有难度。

无奈之下,裴莹又用对讲机摇来了刚下课的崔五娘。

四个人一起,很快摸索出照顾的最佳方法和流程。

杨琇不止一次地感叹,幸好当初阿耶阿娘求太子妃殿下写了拜贴,不然现在会是什么样儿?根本不敢想象。

与此同时,一帘之隔的韩芸正在忍受麻药完全消退以后的疼痛,不仅如此,还要定时被产房护士安压宫底……

韩芸本来就胖,平日容易出虚汗,现在是疼一阵就一身汗,整个人说不出的难受。

产房护士看见了,找裴莹开医嘱给韩芸加了一针止疼。

而护工汪阿姨照料着新生儿,完全不用韩芸操心。

在止疼药起效以后,韩芸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

傍晚时分,急诊二楼留观室的贵女孕妇们,按照妇产科谭主任的要求,在走廊上遛弯,却看到一室和二室没人,婢女婆子也都不见了。

贵女们问了护士长周洁才知道,杨琇和韩芸都发动了。

她们从记事开始,就听到哪位女性长辈难产而死,谁落了病根缠绵病榻;再长大些,就是哪位姐姐滑了胎或是没了孩子……生育对每位女子都是一道生死关卡。

她们上飞来医馆只是为了更高明的医术,以及更多的“母子(女)平安”的期待和渴望。

听说杨琇和韩芸发动了,她们迫切希望知道,她们俩怎么样了?有没有母子平安?会不会受产伤?

于是,她们回到各自的房间,没多久又起来,围住交班的护士长周洁。

周洁为了让她们能睡个好觉,更好地为分娩做准备,拿出对讲机:“产房吗?两位产妇怎么样?”

对讲机一接通,就传出了响亮的哭声,然后才是裴莹的回答:“杨琇上了无痛生了个儿子,韩芸手术剖腹产生了儿子,大家都平安,现在是恢复期,需要好好休息和静养。”

“另外,对讲机声音很大,容易吵到产妇和新生儿,以后尽量别用来闲聊。”

“对了,皇后殿下说,如果贵女们想上无痛分娩或者剖腹产,只要自己想清楚并且自愿签字,就可以做。皇后殿下会为你们签知情同意书。”

贵女们简直不敢相信,竟然有不痛的?韩芸昨天说肯定不做剖腹产,今天怎么就剖了呢?

周洁关掉对讲机,向贵女们微笑。

贵女们带着困惑和好奇,在走廊来来回回地走,达到谭主任要求的运动量以后,就回到各自的病房,被婢女和仆从们簇拥着洗漱。

……

周洁完成交班,刚打算洗手换衣服,忽然想到抢救大厅器械区的三张床位,虽然不是病人,但好歹还是去巡一下。

拉开隔帘一看,魏勤保持着健侧(没有受伤的一侧)睡姿,梧桐睡得很放松,皱巴巴的床单显示他俩的睡相……真不怎么样。

然后就是魏璋,虽然心电监护显示着他平稳的生命体征,有那么一瞬间,周洁怀疑心电监护是不是坏掉了?

哪有人睡觉一动不动的?

偏偏这时,魏璋的双眼突然睁开,盯着周洁。

周洁下意识后退一步,魏璋这是醒着还是睡着?

魏璋更突然地说话,普通话标准得不像大郢人:“现在几点了?”

“下午五点。”周洁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刚才洗手的时候看过。

“五点?”魏璋的眼神有些飘忽,但又像清醒得过分,忽然整个人坐起来,拆心电监护的导联,“不好,今天是译语组考核的大日子。”

周洁就看着魏璋用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出隔帘,径直奔向电梯。

魏璋一口气冲到多媒体教室,金老正在主持考试,这次的考试难度在于现场答题,全程飞来医馆普通话,不动纸笔,全靠脑子。

译语人组都是见过大世面的,寻常疑难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事。

然而,不论是译语组的哪位,都严重低估了坐电动轮椅的金老,出题的难度堪称降维打击。

第一位出战的是旅贲军队员,在回答到第八题时卡住了,不仅题目都看不懂,连蒙带猜都没通过。

金老给他判了个结业成绩C。

这名旅贲军队员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张了张嘴想要重考,可是昨晚魏璋嘱咐过,考试功在平时,谁敢提重考,就是丢旅贲军的脸。

金老判完三个人,只觉得要好好到窗边透个气,普通话是门灵活多变的学科,如果刚开始可以推倒重来,后面想再精进就很难。

等把所有试卷都判完以后,发现两极分化很严重,有些热爱看书、学习能力很强,全对的竟然有十二个。

错很多的有五个,其他人都是零星错些小题。

几乎同时,金老看到多媒体教室外的魏璋,立刻招呼他进来:“快来看……”

魏璋看了金老的评定,错题最多的竟然是旅贲军的人,直接拽着这几个扔在了走廊上:

“你们考成这样不觉得丢人吗?”

“旅贲军是太子私军,你们考成这样,太子殿下的颜面何存?

几名旅贲军吓得立刻行礼:“魏七郎君,我们也不愿意这样,实在是太难学了。

魏璋很严肃,随手拿起一张考卷,状似漫不惊心,却每题都对:“平日里上课走神,回去后倒头就睡,太难学?”

旅贲军跪在地上:“魏七郎君,奴错了,以后不会了。”

魏璋平日很大度,但这次完全不同,拿出怀中玉牌:“从现在开始,你们与旅贲军毫无瓜葛,留下铠甲,即刻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