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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寂扬着眉,直勾勾盯着这姑娘。

温舒唯这会儿脸已烫得失去知觉,手脚发麻,脑子里也空空的。想起之前跟着程菲汤瑞希去玩水泡温泉,泳池温泉池里多的是只穿一条大裤衩的男人,从几岁到八十几岁,形形色色,也不乏身材健美模样英俊的类型。

但这人的身体线条,与那些健身房里灌蛋白粉练出来的假把式明显不同。

他的每一块肌肉都十分修劲,似有生命力般,紧紧咬在全身各处的骨骼上,大小伤疤无数,和谐地镶嵌在那副充满力量感和阳刚美的身体上,野性十足,昭示着这副身体的主人不同寻常的生涯和过去。

大佬就是大佬,连身材都诱人得如此与众不同。

她心跳如打鼓,反应过来什么,捂着鼻子故作镇定地把目光移开,不敢再望第二眼。一方暗自庆幸,自己面部表情控制得还算淡定,一方面又很是窘迫懊恼。

只能努力把脑袋埋低。

不是,不就看了个半裸美男图么?你红个脸红个耳朵也就得了,流鼻血是什么情况?

这也太丢脸了吧!

温舒唯无语,打心眼儿里深深鄙夷自己。

那头,沈寂眼瞧着姑娘把整张脸都埋进胸口,只露出一副黑乎乎毛茸茸的脑袋顶和两只羞成粉色的耳朵尖,眼底霎时充满兴味儿。

他一手扶着门框,目光不离,微侧身,慢条斯理给她让开一条道。

等了一会儿,对面依然没反应。

沈寂说:“你打算流着鼻血在门口站到半夜?”

“……”温舒唯回神,脸更热,不敢抬头,忙颠颠拎着手里的青菜粥进了门。

此时,屋外天色已完全暗下来,客厅里没开灯,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只有卧室方向依稀有一丝光亮投射过来,勉强照亮四周。

四处昏暗,什么都看不太清,温舒唯进门的时候没注意,一脚踢中鞋柜边角,身子一晃就差点儿摔地上去。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却从后方扶住那把纤细腰身,稳稳的,极有力,瞬间将她身形稳住。

温舒唯更窘,干笑着支吾了声“谢谢”,躲开了。

沈寂那头没说话,接过姑娘手里拎着的青菜粥和几样小菜,抬手“啪”一下摁亮了鞋柜上方的灯开关。

一室之内瞬间灯火通明。

沈寂住处在九十年代小区里,屋内一应家具摆设也停留在上世纪。他常年待亚城,回云城的时间不多,从姑姑手头买下房子之后,只抽空做了次大扫除,收拾出的旧衣物烂锅碗都扔了,把自己的东西搬了些过来,其余装修全部是原样,一次没动过。

温舒唯抬眼打量。

屋子是个套三居室,老房子和现在的住宅公寓不同,没有公摊,套内都宽敞。这一间目测一百二三十平,格局方正,坐北朝南,空间利用合理,唯一不足是装修过于简单,全屋地面就是最简单的水泥地,连砖都没贴一张。

客厅里的摆设也十分单调,纯白墙壁,一张餐桌,一张茶几,一个电视柜,一个沙发,电视墙是空的,没有电视机,也没有其它任何点缀摆件装饰物。

干净整洁,每个细节都透出种军事化的单调和不近人情。

粗略看了一圈儿,温舒唯收回视线,刚要往里走又想起什么,顿住,回头看跟在身后的沈寂,道:“有多余的拖鞋吗?我鞋在外面走过,一会儿把地给你踩脏了。”

沈寂回了句:“直接进,我不嫌你脏。”

“……”温舒唯鼻血还没止住,又抽了张纸巾捂住鼻子,出于基本礼貌和对某病人的关心,声音嗡嗡地答:“还是换吧,不然你到时候还得重新打扫做清洁。”

沈寂皱了下眉,眉宇间疲态更重,没吭声,弯腰打开鞋柜,从里头拎出一双冬天穿的深棕色男士棉拖鞋,往地上一扔,自己换上。

然后把换下来的凉拖鞋放到温舒唯脚边,没什么语气地说,“你穿这个。”

温舒唯低头,一双硕大的男士凉拖鞋摆在眼前,深蓝色,没有任何款式,看着至少有四十三码。

再瞧瞧沈寂脚上踩着的厚实棉拖,温舒唯汗颜,默了默,忍不住道:“……你穿这个不觉得热么?”

这个天穿棉拖,脚都得捂出汗吧。

沈寂:“热啊。”

温舒唯:“……?”

“我这儿就两双拖鞋,没其它的。”沈寂随口说着,修长漂亮的右胳膊往后勾住防盗门,关回来,不轻不重的一声“砰”。

“……”

整个屋子就剩他们两个人……温舒唯脸蛋红红的,脑子里思绪乱飞,半秒后,pia一下把那些莫名其妙不太健康的粉红色脑补内容拍飞回脑海深处,干咳一声,弯腰脱鞋。

“你说你在发烧,去过医院了么?吃药了么?”温舒唯今天是休闲打扮,简单白衬衣搭配铅笔牛仔裤,脚上穿的也是运动鞋,脱起来不太方便。她低着头,边解鞋带边问。

头顶上方漫不经心地“嗯”一声。

温舒唯脱下运动鞋,两只脚塞进那双男士凉拖,直起身来,走两步。拖鞋底有点儿硬,拖在水泥地上沙沙响。

虽然大得过分,但也不至于掉下来。凑合吧。

她心里想着,抬起脑袋,眉毛微微皱起,猜测着,语气里有几分担忧:“是感冒发烧?这几天忽然降温,你衣服穿少了吧。”

沈寂懒懒散散地侧靠在墙上,垂眸,直勾勾盯着那双裹在白袜子里的娇小脚丫子看,并未搭腔。

温舒唯:“唔?”

须臾,沈寂掀起眼皮,重新定定看向她的脸。随后动身朝她走过来,一手扯了张湿巾,一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挑起来。神色寡淡平静如常,说:“看一眼也能流鼻血。”

“……”温舒唯身子一僵,微微瞪大了眼睛。不知他要干什么。

沈寂低眸直勾勾注视着她,把她之前捂鼻子的纸巾随手丢进垃圾桶,一看,姑娘鼻血已经止住了,只嘴唇和鼻相连的小片皮肤上还沾着点点血渍,已经干了。

沈寂拿湿巾给她擦,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嘴里却嗤一声,“没见过男人?。”

温舒唯:“……”

温舒唯小声反驳,支吾道:“怪我么?太突然了,都没给我一点心理准备。”

沈寂:“怎么样算给你心理准备。”

温舒唯皱眉思考了几秒钟,然后认真地回答:“比如,你提前跟我说一声‘老子身材超级好而且有在家裸奔的习惯’?”

沈寂:“……”

温舒唯顿了下,又认真地问:“沈队,你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色诱?”

沈寂:“……”

沈寂侧过头,深吸一口气吐出来,觉着自己这辈子的耐性都他妈用在这丫头身上了。接着转回,继续把血渍给她擦干净,漫不经心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微贴近她,低声,充满暗示性地说:“你人在我屋里,搓扁揉圆不都我说了算,犯得着色诱?”

温舒唯这回却没有出声,连害羞都忘了。眉心微皱。

之前楼道口光线太暗,直到这会儿,她才注意到他脸色和唇色都有些苍白。不同于寻常发烧感冒导致的面色不佳,而像是,失血过多?

想到这里,温舒唯心顿时一沉。

“昨晚出门没留神,受了点儿伤,本来不想让你知道。”沈寂轻描淡写地说,回转身,踏着步子往卧室方向走,“结果刚摘纱布,你人就来了。”

温舒唯瞳孔骤缩。

沈寂回身刹那,她看见一道狰狞蜿蜒的刀伤,呈纵向,劈在男人紧实漂亮的背部肌群上。伤口很新,血肉模糊,已经进行过缝合处理,周围皮肤充血红肿,针线痕迹与刀伤交错,像是一条千足蜈蚣,触目惊心,教人毛骨悚然。

“……”温舒唯手脚一阵冰冷,愣在了原地。

不多时,沈寂去而复返,手里多出碘酒之类的药物和一卷纱布。他侧目看了傻站在门口的温舒唯一眼,淡淡地说:“过来,帮我上药。”

*

哐当几声,几个瓶瓶罐罐被随手撂上了茶几。

沈寂弯腰坐在沙发上,眉眼垂着,侧过身,拿背对着身后的姑娘。脸色冷峻,没有多余表情。

温舒唯心惊肉跳,十根手指头都在发颤,左手拿棉签,还没完全痊愈的右手则拿着消毒用的碘伏瓶,沾了药,瞪着眼前男人的腰背肌理和狰狞刀伤,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

沈寂察觉到她心思,微侧目,嗓音不自觉便柔下去,轻声:“吓到你了?”

温舒唯深吸一口吐出来,摇摇头:“……没。”说完定定神,抬手拿着棉签往伤口处贴近,柔声道:“如果疼,你就说一声。我会尽量轻点。”

消完毒。

温舒唯又用棉签沾上药粉,小心翼翼涂抹在男人背部的伤口上。

药粉似有刺激性,伤处肌肉有极轻微的抽搐,温舒唯心都悬起来,怕他太疼,棉签挨了两下就嗖一下缩回来。悄悄看了沈寂一眼。

他背对她,从温舒唯的角度只能看见一张线条冷硬的侧颜。他眉眼垂着,神色冷静,仿佛背上的伤口毫无感觉,连眼皮子都没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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