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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说完,温舒唯鼻头竟忽然有些发酸。她自幼跟着姥姥长大,和跟随父母长大的同龄人不同,她一直欠缺着一个倾诉口。好在,她性格乐观,很善于在细微之处发现美好,每次遇到不顺心和挫折,总能在第一时间调整心态,不让消极情绪蔓延滋长。

高中,大学,工作。每个人生阶段的转折点,温舒唯都像一个勇敢的独行侠,一路所向披靡,无所畏惧,独立成为习惯。

可现在,一切变得不同了。

她突然多出一个后盾靠山,愿意听她诉苦撒娇,分享她的喜怒哀乐,并且无所不能,尤甚千军万马。

这种奇异的感受,让人生出一种想哭的冲动。

然后,温舒唯就真的哭了。

沈寂:“……”

怀里的小姑娘眼圈儿含泪,雾蒙蒙地望着他,脸蛋红扑扑的,嘴唇咬得紧紧的,半晌不说一个字。

沈寂皱眉,手指轻轻抹去她溢出眼角的泪珠子,贴过去亲亲她的脸蛋和湿漉漉的眼角,柔声:“怎么突然哭了?”

姑娘可怜巴巴,动了动唇似乎想说话,可刚松开咬住下唇的牙齿,出口却是一声“呜”,小奶猫叫似的。

沈寂:“……”

半秒后,沈寂认命地叹了口气,翻身把怀里的丫头放在床上,搂怀里,大掌拍着她的背一声接一声地轻哄,“不哭不哭,宝贝乖,哭丑了就不漂亮了……”

温舒唯扯过被子把脑袋捂住,裹得像颗小粽子。

哄了差不多有两分钟,怀里的呜咽声终于弱下去。

沈寂垂眸,粽子姑娘探出一颗圆圆的小脑袋,两只小手牵着她的小被子,眼睛和鼻头都红彤彤的,眸子晶亮晶亮地望着他,偶尔还抽搭两声。

他眯眼,手指揪住她的小鼻尖儿左右微晃,“哭够了?”

温舒唯闷闷的,声音小小的:“唔。”

沈寂低头狠狠一口咬在她唇瓣上,“说,你哭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温舒唯脸蛋红了,小手牵着被角拉高几公分,盖住尖尖的小下巴嘴唇,小声含糊说了句什么。

沈寂眼里泛起浓浓笑意,手撑着头,垂眸瞧她,一侧眉峰高高挑起来,懒洋洋说:“大点儿声,我听不清。”

温舒唯羞得连耳朵都红了,咬咬唇,深呼吸,然后鼓起勇气“嗖”一下钻出被窝扑进他怀里,红嫩的唇腻腻歪歪贴近他左耳,一字一句地甜甜道:“我说,我真的好喜欢你。”

沈寂轻轻笑出来,吻住她的唇瓣。

温舒唯窝在他怀里,两手吊住他脖子,仰着脖子闭着眼,柔顺乖巧地迎合。

吻了好一会儿。

沈寂眸色深不见底,呼吸渐沉,手摸到怀里姑娘的衣领口。温舒唯被他亲得意乱情迷,迷迷糊糊,全身软成一滩水,察觉到什么,瞬间羞成了一个烧开的小水壶。

她面红耳赤,抓住他使坏的大手,羞窘道:“别闹,我还没洗澡……”

沈寂低笑,咬她粉红色的小耳朵,“一起洗。”

“……”

短短三个字,成功勾起温舒唯脑海深处的鸳鸯浴记忆。

她整个人轰的一下被点着,成了只熟透的小虾米,光秃秃的小脚丫从被窝里伸出来,踹了他一下,“洗你个头,你……”

话没说完,一阵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来。

沈寂像没听见,摁着怀里的小虾米继续亲亲啃啃,爱不释手。

小虾米却软绵绵地开了口,声音小小的,提醒:“你电话响了。”

沈寂闻声,动作顿了下,长臂一伸从床头柜上捞起手机。而后接起,“喂。”

电话那边的人明显一愣,脱口而出道:“寂哥,你这声音怎么回事儿啊?这么哑,感冒了?”

沈寂:“……”

温舒唯离得近,听见对面冒出这么一嗓子,没忍住,“噗”的笑出声来。

沈寂眯了眼瞧她,挑挑眉,大掌摸到被子里,挠她肉呼呼的小脚心。

温舒唯瞪眼,不敢发出声音,捂着被子边挣边笑得打滚儿。

沈寂把手机拿远几公分,清了清嗓子,说:“什么事老何。”

“寂哥,听说你回亚城了?”何伟问。

“对。怎么?”

“巧了。我和我媳妇儿昨儿也刚到亚城。”何伟乐呵呵道,“我媳妇儿是小地方人,长这么大没去过大城市,我就带她到亚城来旅个游散散心。正好你在,咱好久没见了,明晚上一起吃个饭,你把嫂子也带上,咋样?”

“成。”

挂断电话。

温舒唯脸蛋儿通红,长发乱蓬蓬的,裹着被子凑过去,好奇兮兮:“是之前的老战友?”

“嗯。”沈寂扔开手机重新把她捞怀里,摁床上,扣住,单手撑起下巴自上而下地瞧着她,道:“老何带着他媳妇儿到亚城来旅游,约咱们明天晚上一块儿吃饭。”

说话的同时,修长指尖顺着她纤长的小脖颈往上滑,勾出她的下颔线。

温舒唯觉得痒,歪着脑袋躲了躲,抓住那只漂亮的大手,拿两只小手捧住,眼一瞪,威胁道:“再乱来,信不信我咬你呀?”

沈寂扬起眉梢:“我看你敢。”

话音落地,小家伙皱起眉,腮帮子嘟起,似乎很不服气,竟真的把他的大手送到那张红嫩嫩的唇瓣前,张嘴,咬了他的食指一口。

小巧的牙齿磕在指关节骨上,一点儿不疼。

沈寂嘶的倒吸一口凉气,被她无意识的可爱举动撩得浑身火起,挑起她下巴,刻意压低了嗓音道:“谁给你的胆子?”

姑娘笑吟吟的,两手抱住他脖子,鼻尖贴着他鼻梁亲昵拱了拱,一副很欢快的语气:“沈寂同志你呀。”

沈寂:“……”

沈寂侧过头,一顿,忽的自嘲嗤笑出声。

他亲手惯出来的小祖宗,除了放手心里宠着护着,貌似也没别的法儿。

片刻,沈寂侧躺下来,伸手把她连人带被子裹进怀里,紧紧抱住。好半晌没有说话。

一室安静。

过了会儿,怀里的小粽子拱了拱,伸出一根细白食指,戳了戳他的手臂,小声问:“你怎么忽然不说话了?在想什么?”

沈寂亲吻她的额头,垂着眸,很平静地道,“我在想,你给我下了什么迷魂药,让我这么爱你。”

竟让我开始惧怕。

惧怕分离,惧怕死亡,惧怕一切未知。

温舒唯窝在他怀里,嘴角勾起来,视线抬高,看见他性感凸起的喉结,棱角分明的下颚骨、和青色胡茬。忍不住伸手,轻轻勾勒出他修长的脖颈线。

她看着窗外,轻声喊道:“沈寂。”

“嗯?”

温舒唯很轻地笑了,“我爱你,一定不比你爱我少。”

*

次日傍晚,温舒唯和沈寂准时到达约定地点。

吃饭的地方是何伟选的,就在亚城一个大型游乐场景区附近,是一家名为“四合”的中餐厅。餐厅消费中等,干干净净,装修雅致,内设好几个独立雅间。

入夜了,华灯初上,游乐园开放了夜场专区,大人小孩儿的欢笑与尖叫声远远传来。

雅间内。

两男两女相对而坐,面前是一张长形方桌,上面摆满了精致菜肴。

何伟是前海军陆战队队员,在役时,他在蛟龙突击队担任狙击手。扛过枪上过战场的男人,虽已退役,在老家开了个小面馆过平凡日子,但骨子里依然保留着军中男儿的血性。

这个年近三十的男人身形十分板正,眼神清明,仪表堂堂,性格开朗阳光,很爱笑,从几人见面到现在,何伟脸上的笑容几乎就没收过。坐在何伟身旁的则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年轻姑娘。

姑娘是何伟的媳妇,叫赵晓红,是何伟的初中同学,两人爱情长跑十几年,才终于在今年修成正果。

大概是怀孕的缘故,她头发剪得短短的,脸上不施脂粉,脸庞白净,五官清秀,话不多。偶尔被丈夫提及,她脸上便会露出一个腼腆的浅笑,礼貌回应几句,除此之外,并不会主动说话。

席间,两个许久未见的男人聊着天,叙着旧。

温舒唯对这对夫妻印象颇好,多次拿公筷替赵晓红夹菜。

赵晓红则频频道谢。

“唉,听说超子的事我也听说了。”何伟给自己倒了杯啤酒,仰脖子一饮而尽,叹道,“前些日子,我给他打了个电话,知道他现在经济拮据,本想给他汇些钱,结果他怎么都不肯把银行账号告诉我。”

说着,何伟笑了下,摇摇头,又给自己倒满一杯。

这时,一旁的赵晓红皱起眉,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说:“少喝点。人寂哥都没喝呢,你一个人还喝这么起劲。”

“寂哥是自家兄弟,这么些日子没见,我心里高兴。”何伟嘴里说着,手轻轻拍了拍赵晓红的手背,打商量的语气,柔声道:“我都戒酒几个月了,今儿让我破个例,行么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