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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荷官上前几步,微垂首,脸上带笑,恭恭敬敬地说:“商先生,请跟我们来。”说完便抬手比了个请。

商迟脸上没什么表情,放开白珊珊,手指在她雪白软嫩的小脸蛋儿上轻轻捏了捏,转身要走。

然而步子还没迈出去,便察觉袖口处传来一股微弱的反向力,牵绊住他。

商迟动作顿了下,回头低眸。一只细细白白的小手不知何时伸了出来,攥住了他黑色的西装袖口。紧紧的,牢牢的,甚至连纤细骨节处都泛起了一丝青白色。

商迟不动声色地挑了下眉,视线抬高。

白珊珊脸上没什么表情,唇微抿,盯着他。眼神里带着疑问、探究……担忧,诸多情绪错杂交织。

只要是个正常人类,无论他城府再深心思再重,都会透过肢体语言或微表情透露出蛛丝马迹,使人得以窥探出他内心世界的冰山一隅。

但,这个男人是个异类。

他平静,冷漠,如常,无论是眼神还是表情都不带有一丝一毫的异样。白珊珊有时实在好奇,商迟其人,究竟是怎样做到如此阴晴不定又能如此喜怒不形于色。

她看不透他。

并且她可以肯定,就算是全球最顶尖的心理师也看不透这个人。

为什么。她眉心拧起一个结,动了动唇,无声又问了一次。

商迟嘴角微微勾了勾,没有说话,握住她牵住他袖口的纤细五指送到唇边吻了吻,放开。转身闲庭信步似的跟在男荷官身后走向了游戏区。

指尖还残留着他嘴唇冰冷薄润的触感。白珊珊心一慌,下意识地就想跟上去。

被女荷官抬手拦下。

女荷官微笑,道:“商夫人,请您跟我们到这边准备。”

“……”白珊珊眉仍皱着,目送那道笔挺高大的背影走进赌场内室,咬了咬唇。

两人前后暂离。

熊晋脸上的表情不太好看,蹙眉,压低了嗓音道:“这与我们原本的计划不太一样。司马父子暗藏祸心,而且这个游戏本就是许妙设计的,她和司马邢根本不可能输。先生为什么要答应赌这样的局?”

“是啊,为什么呢。”陈肃也费解,摇摇头,“我也弄不清楚。”

听完两位同僚的话,徐玮琢磨几秒后也无头绪,微侧目,看向始终静默不语的江旭。凑近几分,以极低的音量说:“老江,咱几个心腹大臣里,你平时和先生的接触最多。你知不知道先生究竟想干什么啊?”

江旭拿余光扫了三人一眼,曼声道:“上兵伐谋,攻心为上。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都想不明白。”

熊晋闻言一怔,想了想,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道:“先生是为了白小姐?”

江旭斜眼瞧他,没好气地冷哼:“看来小熊助理也不算太笨,能开窍也不容易。”

熊晋淡淡翻了个白眼。

江旭随后便笑了下,语气很平静,“这个游戏,只给了白小姐三次机会,她在游戏场内的任何举动,都关系到先生的安全。稍有不慎,先生就会遭遇不测。”

“你的意思是,先生玩这一局,要的不是输或赢的结局,而是白小姐寻找他的这个过程?”陈肃回过味儿来。

“没错。”熊晋眼睛一亮,点头赞同,道:“先生是要白小姐心慌,心疼,心乱如麻,让她知道自己是多么担心先生的安危,让她知道自己有多在乎先生。”

徐玮惊讶得笑出一声,“听你们这意思,先生拿自个儿的命赌这一局,就为了让白小姐打心眼儿里承认自己喜欢先生?”皱眉,“这是不是也太疯狂了。”

熊晋凉悠悠地道:“这个白小姐是咱们先生的心肝小宝贝儿,是先生的掌上明珠。捧在手里怕摔咯,含在嘴里怕怀咯。为了白小姐,先生什么事做不出来。”

江旭忽问:“你们知不知道人最难的事是什么?”

三人不知他怎么冒出这么句,都没说话。

须臾,江旭用自己个儿那张二十八的脸叹了口八十二的气,跟个在人民公园里散步的老大爷似的,“是坦然直视自己的内心。”

——

白珊珊被女荷官带进了女洗手间旁的休息室。同去的还有司马邢的未婚妻许妙。

“商夫人现在是不是很紧张?”

在简单讲述了一下游戏场内的构造后,许妙随口哦问道。

白珊珊走在最前面,听见身后传来的柔媚嗓门儿,她脸上依然挂着标志性的人畜无害式笑容。没回头,只是站定了步子轻笑了声,回道:“正如三公子所言。我和我家先生相识整整十年,心有灵犀,当然会很有默契。有什么好紧张的呢。”

“是么。”许妙笑,柔若无骨的右手抬起来,水蛇似的攀上白珊珊细弱柔美的小肩膀。

被这女人一碰,白珊珊心生厌恶,想躲开又在瞬间忍住了。面上丝毫没有表露,仍旧从容自若地笑着。

“听说,商夫人是心理师?”许妙不仅人长得美,就连说话的嗓门儿都柔美动人。她脸上带着一丝笑,侧目一瞧,女荷官已经规规矩矩地低着头站在边儿上,手里端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条纯黑色的丝质绸带。她取过绸带拿在手里,边单手把玩,边状似毫不经意地跟白珊珊闲聊着。

“混口饭吃而已。”白珊珊没什么语气地答。心头却一沉,暗道这个赌王之女手上的门道果然不可小觑,两个赌局的时间便将她的底给摸了一遍。

不知是何企图。

“商夫人已经是二十七岁的人了,但看着就跟个学生似的。”许妙道。说话的同时,展开手中的黑色绸带,对着光检查了一番,然后便慢条斯理地蒙在了白珊珊的眼睛上。又说,“真是让我羡慕。”

白珊珊闻言,瞬间听出许妙这话是在讽刺她不及自己妩媚妖娆。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嗓音依旧甜甜的,说:“我有时候也苦恼呢。”顿了下,眨眨眼,眼前视野霎时只剩下一片纯黑色。

黑色绸带蒙住了她的双眼。

白珊珊适应了一下黑暗,两秒后笑了下,想忽然想起什么,扭过头,天真无邪地问,“对了,看许小姐年纪应该不到四十,跟三公子不是二婚吧?”

话音落地,整个休息室内的空气突的一滞。

许妙先是愣了下,回过神后一张花容月貌霎时黑成黑了一半。眯了眯眼睛。

边儿上的女荷官想笑又不敢笑,只能硬生生憋着。低眉垂首,一副恭敬姿态。

白珊珊嘴角不露痕迹地挑起道弧。

讽刺谁没有女人味呢老巫婆?

片刻,许妙皮笑肉不笑地说:“商夫人真会开玩笑。我比你还小上一岁呢。”

“啊?”白珊珊诧异又夸张地哇了声,认真而又带着些愧疚意味地发出肺腑之言:“不好意思许小姐,完全看不出来。”

“……”许妙另一半的脸也黑完了。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人扣响,哐哐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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