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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遖是怎样的一个人。

是放浪形骸,也是绅士温柔。

是她的造梦人。

再次遇见程宗遖的那天,虞粒经历了很多糟糕又堵心的事情,但因为遇见了他,让这一天,变得注定不平凡。

高三生周六中午才放学。

虞粒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网吧,开了一台机子,账户里余额充足,足够让她混到明天下午直接回学校。

刚坐下就收到了一条备注为“妈”的微信消息。

【放学直接回家,别乱跑,赶紧回来好好打扮打扮。你爸生日,客人都来了。】

“爸”这个字眼,安在那个男人身上,只会让她觉得恶心。

唐元强是虞粒的继父,他很有钱,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即便已经年过半百,依旧仪表堂堂。蒋潇雅很喜欢他,准确的来说是很喜欢他的钱,嫁入豪门是她一辈子的梦想,带着她这么大个拖油瓶都能顺顺利利入豪门,这也称得上是蒋潇雅的本事。

然而虞粒却厌恶这样的豪门生活,更厌恶改善她们母女物质条件的唐元强,在她眼中不过是个衣冠禽兽、虚伪小人罢了。

中午吃了泡面,玩了两把游戏后便盖上外套睡觉。

没睡多久就被腿麻醒。

嘴巴很干,她下意识去摸书包里的钱包,准备去买瓶水,结果一看书包,傻眼了。

书包拉链是拉开的,里面的书被翻得乱七八糟。

书包里并没有她的钱包,她突然后知后觉想起来,她中午去买了泡面后顺手就将钱包扔在键盘旁了。

抬眼看过去,更傻眼了。

不仅没看见钱包,手机还不见了。

但桌面上摆着她的身份证和学生证饭卡之类。

她蹭的站起身,跑去前台对网管说她东西丢了,让网管调了监控出来。

虞粒坐在角落靠窗的位置,她旁边坐了个男生,跟她隔了一个走廊,当她买了泡面回来把钱包扔在桌子上时,那男生就扭头看了一眼。

之后她蒙头睡着了,男生往她那边看的频率越来越高,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直到见她彻底睡死过去,他这才四周张望了一番,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她身边。

他戴着鸭舌帽,再加上他知道网吧里有摄像头,所以就找了个口罩戴上,彻底看不见他长什么样。只能依稀看清他的穿着,简单的黑外套和牛仔裤,脚上一双黑色的…类似于老北京布鞋。

但是看体态,年纪应该不大。

他抓起她的钱包,仔仔细细的端详了好半天。

随后将身份证学生证这类的证件给她留下。这大概是这个贼作为人最后仅剩的一点的良知。

跑路之前不忘翻一番她的书包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值钱的东西,最后再一同顺走了她的手机。

其实她钱包里根本没多少钱,零零散散也就二百来块。

值钱的是那个钱包。

爱马仕的小牛皮。

这是蒋潇雅用剩下的旧款。蒋潇雅天性虚荣,自己要披金戴银整天在那些富太太面前嘚瑟不说,连带着她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三狗也必须保持体面,说白了就是别给她丢脸。

“你钱包里有多少钱?”网管也意识到真的遭了贼,她打量虞粒一眼,不痛不痒说:“要不要报警?”

虞粒本来就心情不好,现在又遇到这种糟心事儿,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话出口别提有多冲:“可真行,一句报警就完事儿了是吧?出这种事儿,你们网吧有责任你知道吗你!”

“我说小妹妹,看你长得漂漂亮亮的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你自己要睡觉,自己不保管好贵重物品!倒打一耙我可不认啊。”

网管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很明显对这类突发状况已经见怪不怪,反驳起来游刃有余。随手一指墙上挂着的牌子,上面写着:贵重物品自行保管,丢失概不负责!

“看到没?牌子上写得清清楚楚。”

虞粒肚子里的火气烧得越来越旺,可她也清楚是自己大意,只是她情绪太过不稳,烦得她想骂娘,所以才会把火气撒在别人身上。

报警就算了,一是报警也没什么卵用,追肯定是追不回来的。二是懒得折腾,再加上她也不想把事儿闹大,她还是个十七岁的未成年,万一到时候去了警局,要是警察让她叫家长,或者通知学校怎么办。

这回只能自认倒霉。

其实网吧是确实有责任的,但她也懒得跟网管扯皮,黑着脸回到了座位,看到摆在桌上的证件就来火儿。

她抓起来揣进兜里,咬牙切齿的骂:“狗东西,最好别让老娘再看见你,弄不死你!”

现在身无分文了。

幸好还有电脑,虞粒直接打语音电话给好闺蜜陈妍宁求助,让她送二百块钱过来,明天还给她。

本来打定主意不回家,可这年头,人还真离不开手机,这下手机也丢了,她还是逃不开要回家一趟。

被偷的手机是蒋潇雅给她换的新款,家里还有个旧手机,她得回去拿。

到了晚上快十一点,虞粒这才打车回了唐家。

唐元强的宅子在京市才开发不久的别墅区,去年才搬进去住。

看到紧闭的别墅大门,虞粒郁闷的叹了口气,要进去得刷卡,卡在钱包里。那缺德玩意儿没给她留下,再一次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其实她大可以按门铃,可她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她这么久没回去,蒋潇雅见到她了还不得一阵狂轰滥炸。

现在都十一点了,估计生日宴早就结束了,她偷偷溜回去没人能发现。

于是她跑到了院墙边,找了个好爬的位置,起跳了好几次才抓稳,好在墙不高。

墙上攀爬着茂密的藤蔓月季,开得正盛,大片大片的红映入眼帘,花香扑鼻,惹得虞粒连连打喷嚏,她坐在墙头喘着粗气,摊开手掌心看了看,月季根茎的刺扎得手心全是红痕。

她嘶了声。

寒冷的十二月,一阵风吹过,凛冽刺骨。

风将花香吹散。

不知道是不是虞粒的错觉,一丝丝轻薄的烟草味似乎也混入风中,吹到了她的鼻息间。

她没在意,手小心扶着,准备一鼓作气跳下去。

正在起跳的同时,然而伴随着一个抬眼,猝不及防看到了站在几米开外的一个人影。

“我靠!”

虞粒心头一跳,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得可不轻,一个慌乱脚挂住月季藤蔓,重重一扯,藤蔓哗啦啦的响。

“砰-----”

她从墙头摔下去,这动静,好像大地都颤动了一下。

月季花瓣如同春日细雨般扑簌簌落下来,铺了一身。

这一幕毫无浪漫可言,只有她龇牙咧嘴的倒抽气儿声:“阿西…”

摔得她仿佛要散架,她艰难的爬起来,暴躁的扫开身上的花瓣,气势汹汹的瞪过去:“你是人是鬼,想吓死谁…”

四目相对。

猝不及防。

对上视线的那一刻,虞粒的声音迅速降低,直至被堵在了咽喉中。

是个男人。

他站在凉亭里,身形挺拔,站姿散漫。

寒冬腊月,他只穿了一件白衬衫,衣袖挽至小臂,外露的那截儿肌肤,是冷白色,却也有大片暗黑,似乎是刺青。

身下是熨烫笔直的西装裤。

他一手举着手机打电话,一手夹着烟,指间有明明灭灭的猩红在闪烁。

他身于暗处,那点朦胧的庭院灯微不足道,丝毫没有映进凉亭半分。但手机亮着,贴在他耳畔,隐隐照亮了他的侧脸。

能隐约看见他高挺的鼻梁,下巴上浅浅的胡茬,像是特意留的。清晰流畅的下颚线条。

以及,那双深邃又犀利的眼睛。

他默不作声的侧头看着她,目光轻飘飘的没有一丝波澜,但就是让虞粒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像是蛰伏在暗处的猛兽,危险、倨傲、玩味。

虞粒眼皮一跳,竟莫名有点心虚,不确定他到底听没听见她刚才那句毫不客气的指责。

她被这气场震慑到,有些局促的站起了身,随手拍拍身上的灰,小跑着离开。

可转念一想,这是她家,她有什么好怕的。她这幅落荒而逃的样子,搞得好像她是个翻墙的贼一样。

那根反骨开始作祟,带动着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傲气劲儿,她继而放缓了脚步,昂首挺胸的朝凉亭走去。

“我可不是贼!”难掩嚣张跋扈的架势,下巴一昂:“我就喜欢不走寻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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