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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宝。

是她的小名。

从小到大, 只有家人这么叫过她。还很小的时候,杨万强也会这么叫,可小姑娘大了, 他倒是不好意思叫出口了,改口叫她闺女。

现在就剩下朱玲娟岁宝长岁宝短的叫她了。

然而这个幼稚的小名,突然出现在柏寒知的口中, 杨岁第一反应就是无所适从。

她的脸上糊了一层泪水, 但一点都不粘腻, 因为他用指腹温柔的拭去她的眼泪。他的指尖温热、湿润。在她的眼尾处轻轻摩挲。

他们的第一次拥抱,第一次亲密接触,他第一次用这么几近宠溺的称呼叫她, 不论哪一件事情皆让她乱了阵脚。

她如此清晰的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 他的气息,他的心跳。

后背像是猛然起了一阵痉挛, 她整个人都不由颤了一下。

胆小鬼。

这三个字, 竟然让杨岁无从辩驳。因为她有自知之明,她的确是胆小鬼没错。

可柏寒知都这么说了, 她自然是不能承认的。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像是非要跟他争个高下:“谁让你动作这么快的,不然我肯定能赢你。”

“这不是挺好?”柏寒知双臂还是将她圈住,手擦干她的泪水,然后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话里熨着笑:“表白这种事儿,得我来。哪有让你主动的道理。”

已经接近五月。今年的夏天来得好像格外快一点, 每天都艳阳高照, 太阳火辣辣。然而现在已经是凌晨, 温度却又骤降, 晚风一吹,凉丝丝的。

杨岁已经换上了夏季睡衣,单薄的冰丝面料完全不挡风,凉风习习的吹过,她冷不丁哆嗦了一下。

“冷吗?”

柏寒知察觉到她轻微的颤栗,他下意识收紧了胳膊,将她搂得更紧,她整个人严丝合缝的贴上他宽阔的胸膛,似乎想要将他的温度传递给她。

“不冷。”

杨岁咬着唇瓣窃喜。她也终于鼓足勇气,抬起胳膊轻轻的环上了他的腰。

他身上就只穿了一件卫衣。她抱住他时,隔着衣服,还是能感受到他劲瘦有力又紧致的肌理。

“哒哒哒---”

有趿拉着拖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很快逼近,一道人影很快出现在宿舍大门口。

“诶哟,我说你们小年轻儿,大半夜介是干嘛呢!”宿管阿姨是天津人,地地道道的天津口音,嗓门儿有些尖。

宿管阿姨身上拉了拉披在肩上的外套,抬抬自己的老花眼镜,看着宿舍门口像连体婴儿抱在一起的小年轻儿,笑着打趣道:“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呢,有的是时间给你们腻歪。小闺女赶紧回去睡觉了,我得锁门了。”

宿管阿姨突然冒出来,硬生生将两人的甜蜜拦腰斩断。杨岁几乎是反射性往后退一步,退出柏寒知的怀抱。

面对宿管阿姨的调侃,杨岁局促的埋着脑袋,脸热了热。

“阿姨,我这就.....”

杨岁往后退,准备告诉宿管阿姨她这就回去。

然而刚说了一半,柏寒知就再一次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逃离的举动。

轻轻一拽,重新将她拽回自己面前。

他没有看她,而是朝宿管阿姨看了过去,姿态散漫,吊儿郎当的笑了笑,有点贫:“阿姨,我这刚表白成功。您行行好,让我跟我女朋友再多说两句话。”

顿了顿,又慢悠悠补了句:“舍不得走。”

“.......”

杨岁的脸更加滚烫。

论柏寒知的魅力有多大,估计不论老少,都能被他蛊惑了心智。

他顶着这样一张脸,稍微笑一笑,谁能忍得下心来拒绝。

宿管阿姨明显有所动容,随后似乎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倍儿腻歪。”

不过也松了口,转身往里走,但同时也不忘叮嘱:“再五分钟昂,太晚了可不行。”

“成。”柏寒知答应得很爽快,“谢谢您。”

宿管阿姨走了,大门还开着。

外面吹着风,柏寒知怕杨岁吹了风受凉,拉着她的手,走进门廊站着。

说是再多说两句话,实际上刚才来了阿姨那么一个插曲,两人甜蜜的氛围被强行打断之后,这会儿再变成独处,气氛倒莫名沉寂了。

有点尴尬,可其中又夹杂微妙的暧昧因子,随着风飘绕。

杨岁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脑子就跟卡机了一样想不到话题。

但只要跟他呆在一起,她就止不住的开心。

柏寒知率先打破了沉默:“怎么不说话?”

杨岁摸了摸脖子,很实诚:“不知道说什么.....”

此话一出,从头顶飘下来一道短促的笑声,落入耳中。

杨岁不明所以的看他。

柏寒知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眉心一拢很是严肃,煞有介事的说:“才刚确定关系不到二十分钟,这么快就跟我没话说了?”

“.......”

杨岁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是!我没有!”

柏寒知笑而不语,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真的。”杨岁怕柏寒知误会,非常诚恳的替自己辩解,“我真没有。”

柏寒知看她这么着急的样子,一时心血来潮,又起了捉弄的恶趣味。于是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嗯,懂了。你真的跟我没有话说。”

话锋一转,他还像模像样的叹了口气,像是很受伤:“是我无趣了。”

“!!!”

杨岁惊恐的瞪大眼睛,她这话还能这么理解?

一时之间,也并没有多想他是不是故意逗她,她心急如焚,想也没想就朝他靠近,下意识的去拉他的衣角,想解释一番。怎料,这时候,有女生的对话声不远不近的飘了过来。

杨岁扭头看了一眼,两个女生穿着睡衣,手上拿着水壶,应该是去水房打水,她们有说有笑的讨论着最近一部大火的仙侠剧,并没有多留意前面。

杨岁一慌,她们要是走过来,看到她和柏寒知大半夜站在宿舍门口搂搂抱抱,那还不得把整栋楼的人都吆喝出来,不出今晚,就又会传遍学校。

她根本就来不及思考,身体就条件反射做出了动作。那就是拉着柏寒知的手,拽着他往旁边的楼道一躲。

本来他们就站在门廊的位置,旁边是楼梯下面的三角空间,正好是视角盲区。

只是吧,杨岁躲在里面绰绰有余,可柏寒知这190的个儿头,人高马大的。突然被她往这里面一塞,他连头都抬不起来,空间逼仄。他显得格外憋屈。

等两个女生走过,柏寒知才明白过来她这么做的用意。

他的背打不直,头也艰难的垂着,站得难受。索性弯下腰,抬起胳膊撑着墙,她正巧被圈在了他的臂弯之间,身侧是一大束玫瑰花。

“我这么见不得人么?”

两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不知道他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薄唇就贴在她的耳畔,说话时,气息喷薄,嘴唇似有若无的擦过耳廓。

那种浑身痉挛的感觉又接踵而至。

“不是.....”杨岁吞吞唾沫,往墙上靠了靠,小声嘟囔:“你是太见得人了。”

此话一出,耳边再一次滚来一阵阵热浪。他低沉、悠长的笑声,带着愉悦,笑起来时,就连胸腔都在一阵阵颤动。

杨岁不是个声控,可她真的受不了他离她这么近,对她说话,对她笑。

他好像知道自己声音很好听,利用这个优势,将她撩得腿发软,站都站不稳。幸好背后还有墙让她依靠一下。

她无意识的别过头,躲了躲。正巧目光掠过身侧的玫瑰花身上。

这么近的距离,杨岁居然没有闻到玫瑰花香。她不由疑惑,随后定睛一看,这时候才发现,原来不是真的玫瑰花。

她伸手摸了摸,是卡纸的触感。

“这是纸折的啊。”杨岁惊讶。

“嗯。”

“这么多,你折的?”杨岁大胆猜测。

“嗯。”柏寒知倒也不谦虚,大大方方承认。

杨岁更是惊讶了,先不说这玫瑰花的步骤繁琐复杂,就说柏寒知这样娇生惯养的贵公子居然甘愿做这种事。而且还做了这么多朵,杨岁除了感动就是受宠若惊。

而且仔细一看才发现,玫瑰花丛中还藏着十几只纸蝴蝶,栩栩如生。

“还有蝴蝶?”杨岁看着这蝴蝶的样子很熟悉。

“看你朋友圈发过。”柏寒知说。

杨岁鼻子又开始发酸,原来她的事情,他真的放在了心上。

只是他不知道,她折的每一只蝴蝶都藏满了难以启齿的少女心事。

然而她也没想到的是,一一得到了他的回应。

“辛苦你了。”

她攥了攥柏寒知的衣角,有点像撒娇,十分善解人意:“下次不要做了,很累的。”

她是真的很心疼柏寒知,感觉这像是在消耗柏寒知的时间。

“不辛苦,不累。”柏寒知捏了捏她的手指尖,“花粉过敏又怎样?我的女朋友不能失去拥有浪漫的权利。”

杨岁差点儿因为他这句话破了防,紧抿着唇,克制着情绪。

他本就站得憋屈,头垂得很低,将他们的距离拉得太近,近到她一抬眼,睫毛会扫上他的下巴。

四目相对。

昏暗中,她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见底,纯粹而澄亮。她似乎很害羞,脸颊微微泛着红。

这样的距离,适合接吻。

柏寒知的目光一点点变得深谙,视线从她的眼睛滑到她的嘴唇,她像是很紧张,咬着下唇角,唇色更艳。

他喉咙一麻,喉结滚动了一番。

静默片刻后,他终究还是克制住那一股冲动和欲望。

才刚确认关系就亲她,好像显得有点不太礼貌。反正他是这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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