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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寒知果然猜得没错。

急性胃出血。

不过幸好送医及时才没有酿成太严重的后果。

送到急诊后便立马进行了止血急救, 之后检查出引起胃出血的直接原因是过量饮酒,刺激了胃黏膜。

不需要手术,靠药物和输液保守治疗就能痊愈。

但需要住院, 医生说最少住一周,从进了医院,杨岁就上上下下的来回跑, 等办完所有手续后, 她回到了病房, 柏寒知正在输液。

在来医院的路上,他出现了休克的现象,现在还没有醒。

他住的是普通病房, 五人间。这个点儿, 还是早饭点儿,病房里的病人和家属正在吃早饭。

病房里的味道有点杂乱, 空气还有点闷, 不知道是不是窗户没开。杨岁回头看了一眼,窗户开了一小半。

医院里的窗户最大只能开到这种程度, 虽然病房里安装了排风系统,可还是感觉空气不怎么流通。

杨岁坐在病床前,看了一眼瓶子里的液体,淌得很慢,还有大半瓶。

这时候,柏寒知的主治医生突然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名护士, “6床家属, 现在需要换一下病房。”

杨岁站起身, 有些没反应过来:“换去哪个病房?”

几名护士走过来推柏寒知的床。

主治医生说:“去vip病房, 6床病人的父亲安排的。”

杨岁愣了下,没想到柏振兴这么快就知道柏寒知生病的事情了。

病床被小心翼翼推了出去,从杂乱的多人间到了豪华的vip病房。

vip病房离icu那边比较近,需要穿过两条走廊,这途中医生并没有回办公室去,而是全程跟在后边,足以证明对柏寒知的事情有多上心和看重。

杨岁走在医生身旁,有点担忧的问了一句:“医生,我想问问,他具体什么时候会醒呢?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医生是个中年男人,他抬了抬眼镜,安抚道:“现在已经止血脱离危险了,不碍事,大概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就会醒过来。”

杨岁总算是放下心来了,“好,谢谢。”

病床推进了vip病房,病房里就像是一个酒店套房,应有尽有。

医生又叮嘱了几句之后就走了。

病床旁是个很软的皮质沙发。杨岁走过去坐下,柏寒知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杨岁看了眼旁边的电子闹钟,八点了。

浑身疲惫,她叹了口气。看着病床上的柏寒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一个晚上没有见而已,感觉他瘦了好多,憔悴了好多。

他这样一动不动的躺在这里,杨岁心里莫名的发慌,即便医生说很快就会醒来,她还是很慌。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然后往下滑,停在他脖颈处,手心之下感受到了他正在跳动的脉搏。

这才稍微有了些安全感。

这时候,她的手机突然间响了一声。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她下意识拿出来一看,居然是Alice发来的微博私信。

【嫂子,对不起,真心向你道歉,为我的所作所为。我现在已经回英国了,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和Bryce。】

杨岁没回复,而是点进了Alice的微博主页,发现Alice将所有关于柏寒知的动态全都删除了。

最新的一条微博是凌晨发的,定位是伦敦:【祝你幸福】

她盯着这条动态发呆。

倏忽,辅导员打了电话进来。

杨岁惊了一跳,然后迅速离开病房。

估计是看她没有去上课,再加上她又没有请假,所以打电话来问问吧。

vip病房这片区域太安静了,反而不太方便开口说话,束手束脚的。所以杨岁就轻轻掩上了病房门,然后快速跑到了普通病房的区域,站在走廊尽头的玻璃门前,接通了电话。

“杨岁,怎么没来上课?”辅导员问。

杨岁有点心虚,“老师,对不起,我家里出了点事情,现在正在医院,我想请一天假。”

一听说正在医院,辅导员那边的语气这才缓和了些,也并没有再多问,只说了句:“那行,下次有事记得提前请假哈,你先忙去吧。”

挂了电话,她顺便看了眼消息。

她没去学校上课,问得最多的就是室友们,杨岁没有说是柏寒知住院了,就随便扯了句家里有事。

想到柏寒知还一个人在病房里输液,她小跑着回去,可刚到病房门口,发现门半开着,柏振兴的身影出现在病床前,而此时柏寒知已经醒过来了。

他们在说话。

杨岁立马停下脚步。

她无意偷听,只是刚好柏振兴的声音不偏不倚的传进了耳朵,她听见了他冷嗤的质问:“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

她不想再听下去,她害怕再从柏振兴嘴里听见其他侮辱性的言论,例如“这样一无是处的女人你有什么可喜欢的?”

悄无声息的转过身,迅速跑开。

但没有跑太远,就在拐角的地方,靠墙站着。

昨晚没睡好,再加上今天早上又狂奔了一路,受了极大的惊吓,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状态。浑身的疲累与无力,在柏寒知家摔的那一跤,疼痛感好像在这时候很合时宜的散布开来。

膝盖很痛,腿很酸。

她靠着墙缓缓蹲下身,头埋在双臂间,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会儿。

病房内。

柏振兴进来时,正巧碰见柏寒知醒过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柏振兴眼里的担忧瞬间被怒火所替代,他明明看到柏寒知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时心疼得要命,可说出来的话还是那般针锋相对。

“为了一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当柏振兴听说柏寒知胃出血在抢救时,那一刻腿软得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头晕目眩,血压蹭蹭蹭往上飙。

柏振兴咬着牙,恨铁不成钢,“柏寒知,我问你,你是不是疯了!”

为了一个女人,又是去公司闹,甚至扬言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当着所有高层的面让他下不来台,这就算了,现在还搞出生命危险来了,直接把自己喝出个胃出血,稍微再晚一点,命都没了。

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柏寒知刚醒过来,脑子还有点迟钝,看到身边的环境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在医院里,脑海里还有模糊的画面,是他抱着杨岁在求她别分手。

刚扫视了一圈,发现病房里除了他空无一人,心下顿时一沉。

谁知这时候看见了脸色铁青的柏振兴。

柏振兴这么生气,有那么一瞬间,柏寒知居然觉得很爽,莫名有了种报复的快感。

“是您把我往死里逼。”喉咙很干,吞咽一下唾沫都疼,他的声音嘶哑无力,可眼神之中却毫无一丝虚弱,戾气喧嚣。

柏振兴狠狠拧着眉,眉宇之间快要拧成一个“川”字,脸色快要滴出墨来。

“我知道您对她做了什么,既然您这么多顾虑,该还的都还给您了,该说的也都说了。”他直勾勾的盯着柏振兴,郑重其事的开口:“如果您再继续对她做任何冒犯的事情,那么,终有一天,我会站在您的对立面。”

柏振兴闻言,饶有兴致的挑起眉:“哦?你这意思,是要与我为敌?”

柏寒知缄默不语。目光却毫无闪躲,默认的态度。

柏振兴来了兴趣,“你什么都没有了,拿什么跟我斗?”

他似乎不觉得柏寒知在说大话,但他还是又强调了一句,“是我在供你吃供你喝,供你上学,你拿什么跟我斗?”

柏寒知冷冷的勾起唇,丝毫没有被柏振兴讽刺般的质问给压下任何气势,一字一顿说:“只要我想。”

他正躺在病床上,眼皮懒洋洋的半掀着,看过去的眼神漫不经心的,犹如居高临下的睥睨。

简简单单四个字,不是目中无人的轻狂嚣张,而是与生俱来的傲骨与自信。

他从小生活在优渥的家庭条件下。上流社会,高等教育。

他承认,迄今为止,他一直都享受着父母给的荣华富贵。

但他就算没有了柏振兴给的光环,他放弃了柏振兴所给的财富。那也不代表他一无所有。

其实他还有一大笔钱,是母亲留给他的,他从来没有动过。

同时,他还有脑子和学来的知识。

他可以用这笔钱来当作创业启动资金,好好利用他学来的知识。虽然现在才大一,但他可以慢慢来,他还年轻还有机会,只要在行动,一切都不晚。

在这之前,他其实没有过创业的想法,就是一挺佛挺丧的人,没什么目标也没有什么梦想。生活枯燥无味但也顺风顺水。循规蹈矩毫无波澜的活着,上课就好好的上,下了课放假了就好好的玩,等到毕业了就顺理成章去继承公司。

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未来。

可能还得感谢柏振兴,激发起了他久违的胜负欲,反抗心理也越来越强烈,终于不再满于现状。

如果不是碰到了他底线,他也可以继续隐忍下去,毕竟柏振兴是他的父亲,在这之前也除了对他管这管那,并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可这一次柏振兴偏偏要往他的雷区触,不仅伤了杨岁的自尊,同时也让他变成了一个罪人。

在得知柏振兴用最俗套的方式来逼退杨岁时,他愤怒、不平,但同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能。

如果自己不强大,那还怎么保护自己爱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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