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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九寰再无邪主。”◎

风起云涌的天, 强敌环伺的杀机,似乎都在瞬间变得无足轻重。林风致的笑容,让本该充满阴霾戾气的心, 变得平静。

祁怀舟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却有种莫名的心安。那些被岁月催生的恨意,在黑暗中滋长出的痛苦,仿佛都被她轻而易举安抚, 哪怕最终失败, 再度归于黑暗, 也变得不再恐惧。

她身上总有让人信服的气息,仿佛天塌下来,也能顶住。

于昆虚是这样, 于他, 亦是如此。

可他知道,这个承诺尽管说得云淡风轻, 却已承载了她所有的勇气, 那样怕死怕疼的人, 愿意陪他同归地狱, 也已是付出了她所能付出的一切。

就像当年那个奉心于世的自己。

毫无保留。

“想我如何做, 你说便是。”他不再多问, 只与她并肩而立于半空中。

身后兽骨上的黑焰已经由虚化实,森森兽骨消失,巨兽的焰体越发清晰, 像是在天羲山巅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庞大威压一波大过一波, 带着让人臣服的力量碾压向昆虚外的众修士。

林风致牵起他的手, 递了一抹微笑给他后, 方面向众人,朗声道:“各位最关心的,便是混沌恶气与邪主,现下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大家,邪主确已复苏!”

一句话,便叫众修变了神色,昆虚修士亦哗然一片。锦枫诧异地与赵睿霖等人对视一眼,均从彼此眼中看出愕然,看来宗门内并没人了解这件事。

邪主是何时复苏的?又是如何复苏的?无从得知。

只有站在天羲山上的凌少歌,手里还捏着顾清渊的元神,脸上毫无波澜。

“林风致,看来你们真的与祁怀舟同流合污,不……或者应该说打开镇邪塔,放出邪主与混沌恶气,根本就是你的授意。恶气肆虐,九寰遭殃,于昆虚并无好处,你们到底想做什么?”苏子修肃容冷声质问道。

外头的斗法还在继续,越演越烈,啸音阵阵穿过山林,五色虹光交错闪起,火光、尘烟在昆虚山门外弥漫开来。

林风致看了眼远空,目光微冷,回道:“诚如苏宗主所言,恶气肆虐对昆虚并无好处,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九寰若是不保,昆虚自也难存。所以,恶气肆虐并非昆虚所纵。诸位站在这里质问昆虚时,可曾想过昆虚已经镇压了恶气了万载时光,你们扪心自问又曾为此做过什么?你们知道为了镇压这些恶气,我们付出了什么?你们可知昆虚的那座镇邪塔,到底是何物?”

几句话,问得在场众修无言以对。

已经过了万年时光,除了仙史之中那几笔描绘之外,没人在意这漫长时光中昆虚的艰难,仿佛镇压混沌恶气守九寰安危变成为昆虚一宗的责任。

“我且问问在场诸位,昆虚镇守混沌恶气为的是九寰,而各位,是不是九寰一份子?你们理所当然地享受了昆虚镇压混沌恶气之后的安逸,却有多少人理会过昆虚的情况?这千余年来,昆虚式微,古阵渐损,镇力衰竭之时,你们在哪里?你们是不知道昆虚的状况吗?其实你们都看在眼中,但你们从未想过若是昆虚覆灭,这些混沌恶气会不会侵入九寰?对吗?甚至有些人对昆虚虎视眈眈,为了昆虚的宝物不惜破坏十方古阵,昆虚苦苦煎熬支撑时,你们又在哪里?你们不落井下石我们便谢天谢地,又有几人对昆虚施过援手?到如今,你们又凭何站在这里质问我,质问昆虚?你们早干嘛去了?”

林风致冷笑着质问向昆虚内与昆虚外的修士。

苏子修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这混沌恶气是昆虚造成的吗?不是!这昆虚是当年裴祖收服恶气还九寰太平所建宗门,后来经历昆虚百代付出,方支撑着封印到今日,从未向九寰索取半分回馈。一万多年的牺牲和付出,也该够了。昆虚式微,实力不济,我们不想继续维持这个古阵,继续镇守混沌恶气,有何问题?”林风致微翘下巴,道。

“林风致!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守护天下苍生,本是我辈之责,你巧舌如簧,扯这么多歪理,不过是为你们放出混沌恶气找借口罢了。”辛愿闻言怒道。

“话说清楚点,什么叫我们放出混沌恶气,我们只是不想继续费大力量镇守了。”回答他的是小啾带着嘲讽的清脆声音。

说话间,她朝林风致眨了一边眼睛。能最快领会林风致言下之意的,非她莫属。

“好,就当你们不愿再继续镇守了,现下九寰众修已至,你开启山门,换我们来守!”苏子修身后一个女修亦飞出厉声道。

“你们守?你们就连这镇邪塔的来龙去脉都不知晓,听到个邪主之名就吓得举宗皆出,如何守?”林风致扬眉亦嘲笑道。

“放肆!你个元婴境界的低修,让你与我们平辈相谈,已经是给足你们昆虚面子,竟胆敢口中妄言!”卓喜被林风致的态度激怒,直接向她震出一掌。

“卓喜……”苏子修疾喝一声,却未能及时拦住他的攻击。

飓风咆哮向林风致,像要撕裂天地般,庞大的掌力眨眼间已到她面门之前,然而比此更快的,是一股寒气凛冽的力量,刹那间冲到林风致身前,带着摧枯拉朽之势,破开卓喜的攻击,且一路无阻地冲到卓喜身前,撞上他的胸口。

只听“砰”一声,卓喜被高高震飞,落地之时已退后一里,站都站不起来,只呕了两口血,骇然地望向祁怀舟。

众修也看得目瞪口呆,满心惊骇。

以卓喜之力,尚且在对方手下撑不过一招,这人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没事吧?”祁怀舟只是转头淡淡问道。

林风致摇了摇头,方向众修道:“对不住了诸位,我这道侣见不得有人欺负我,下手重了点,卓仙友莫怪。我最烦斗法了,大家有话还是要好好说,总动刀动枪的解决不了问题。”

“道侣?林风致,你什么时候和祁怀舟成了道侣?”小啾声调一扬,诧异地问向林风致。

凌少歌和顾清崖的眼睛,也因这句话,不约而同地望向林风致。

林风致掸掸衣裙:“就是现在,你们看不出来吗?这不是趁着来的人多,顺便结个修,让大伙做个见证。”

能在这样的情势之下,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估计整个九寰也就只有林风致干得出来了。

“……”小啾无语。

“……”凌少歌默,顾清崖默。

一众昆虚的修士皆默,也不知该恭喜还是该拆散他们。

只有苏子修捏捏眉心,问道:“林宗主,你刚刚说的,镇邪塔的来龙去脉,到底是何意,还望赐教。”

这个问题,她已经提了两次,定是问题的关键。

“赐教不敢当。”林风致谦道,“关于这镇邪塔,恐怕不止在场诸君不知,就连昆虚众修也不知晓,包括我,都是才听说不久的。昆虚的这座镇邪塔啊,不是塔……”

她说话间,侧头望向祁怀舟,缓缓道:“镇邪非邪,镇塔非塔。这座所谓的镇邪塔,乃是迷津异兽的躯壳。万载以前,他奉心为阵,奉躯为塔,方将混沌恶气镇在了昆虚宗内,也就是现在你们所看到的……天羲兽骨山!”

此言一出,众人愕然。

“所以,我这道侣可不是什么邪主,他是天下最最仁慈的异兽。”林风致冲他一笑,眉眼弯弯。

众人还没从她上一句话中回过神来,又被她接下来说的话炸翻。

这话何解?

祁怀舟不是人,就是邪主本尊?

这简直匪夷所思!

“荒谬!简直太荒谬了!”辛愿喃喃道。

苏子修亦是满眼愕然。

迷津兽的传说已有万载,邪主之名早就深入人心,根深蒂固,如今她告诉他们,迷津兽根本不是什么邪主,这叫他们如何能信。

“林宗主,我知道你绝非为祸九寰之人,但这番话……恐怕难以服众。”碧霆松开已然站稳的顾清崖,从天羲山中掠向外间,缓声道。

“我知道我的话不能让你们信服,所以今日要向你们证明这桩万年旧案的人,不是我。”林风致笑笑,转过身去,面朝昆虚山的方向。

祁怀舟眉心微微一蹙。

“祁怀舟,快点,把你现在所有的神力灵气以及元神,全都借我一用。”林风致的声音在他神识之中响起。

所有力量?

她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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