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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笑,真是不公平。在他的蓝图里,她永远是第一位。可在她的人生里,他到底算什么?

纵使她也对他余情未了,他的地位也永远不会是第一。

陈声觉得自己陷入一个怪圈,他毫不怀疑要是哪天他问路知意一句:“我和你小姑姑、你爸一起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她的回答一定会是:“小姑姑,爸爸。”

最后才是他。

陈声自认是个小气的人,斤斤计较、锱铢必较——这八个字是她总结的,他全认了。

所以他烦躁至极。

回去的路上没有绕路,两人经过了那家理发店。

路知意停下了脚步,对陈声说:“队长,你先回去吧,今天谢谢你帮我这么多忙了,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说到最后,她讨好地冲他笑。

陈声低头看着她,淡淡地说:“如此大恩,一句谢谢就完事了?”

她一愣,立马狗腿子似的补充:“将来你要是有需要,我给你做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

“当真?”

“千真万确。”她信誓旦旦。

陈声点头,“做牛做马不用了,做一件事就成。”

“什么事?你尽管说。”

理发店外,男人盯着她,淡淡地说:“这头别剪了。”

“……”

“怎么,刚才说过的话,这会儿就不管用了?”

“队长,换一个要求,成吗?这头发太长,实在麻烦。”

“不换,就这一个。”

“……要不你在考虑考虑?”

“不考虑。”

路知意:“……”

行,她算是看明白了,他就是想让她不痛快。

对视片刻,她冲他笑,“行,那我今天就不剪了。”

陈声面色一松,瞥她一眼,“嗯。”

两人继续往回走。

路知意一路狗腿子似的找话说,也许是她终于听话不剪头发了,陈声看着心情不错,居然也有一搭没一搭回应了她。

虽然大多是“嗯”、“哦”、“对”之类的。

但总好过她自言自语。

一路回到基地门口,沙滩上海风阵阵,浪潮拍岸。

夜色下的海岸线极长,一路蜿蜒到无边夜色中,消失在视线尽头。

也许是满天星辰,也许是浪花阵阵,路知意忽然找到些许勇气,停下了聒噪而没有意义的独白,叫住了拎着塑料袋沉默着往前走的人。

“队长!”

男人脚下一停,没有回头,等待她的下文。

细沙钻入人字拖里,咸湿海风吹在面上、发间,她看着他被风吹得有些鼓鼓囊囊的棉质T恤,蓦地一笑。

下一秒,路知意轻声说:“这几年,你过得好吗?”

陈声默不作声,半晌,笑了两声,声音有些哑,“你说呢?”

她说?

她想了想,试忽而一笑,答非所问。

“我很想你。”

四个字,叫陈声立在海边,动弹不得。

他呼吸急促,听着海潮,听着风声,听着她在他身后的呼吸声。

有那么一刻,是真的想放下这些年的怨和苦,就这么轻易原谅她了。

她没心没肺地在他身后笑着,说:“那你呢?你想我了没?”

他心中波澜万丈,她倒是笑得这么气定神闲,仿佛刚才说的话只是一个玩笑。

也许真是她的玩笑。

是他太当真了。

陈声勉力定住心神,冷冷地说:“不想。”

那人在身后长吁短叹,“哎,那真是太遗憾了,我这么招人喜欢,你居然不想我。”

陈声:“呵呵。”

呵完拔腿就走。

可她一句话,他失眠一整夜,翻来覆去地想着那四个字。

说好要折磨她。

说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可她居然四个字就叫他想要缴械投降了!

陈声烦躁不已。

不过等到第二天下午,午休完毕,众人陆陆续续来到训练场集合时,陈声才真的连呵呵都呵不出来了。

那个长发女队员不见了。

他大老远往训练场看,一眼望去,全是穿制服的汉子,个个剃着板寸。

他以为路知意还没到,走近些,才看见众人都将她团团围住。

他皱眉:“都干什么呢?”

一群壮汉立马散开。

然后陈声抬头望去,表情一僵。

简直是五雷轰顶。

“路知意,你昨晚答应我什么来着?”

“答应你我昨天不剪头啊。”她答得老神在在。

“那你这是???”

“但今天是今天,今天又没答应你不剪头。”

第三支队的队花,路知意同学,顶着一头比板寸长不了多少的“新式板寸”,站在太阳底下咧嘴笑着,摸摸头,一脸天真烂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