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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情况下,醋意大发却又无处宣泄的队长,会采用这种肉搏的方式,重拾男人的自信。

他从不说,他爱看她隐忍地咬紧牙关,只敢轻声哼哼的模样。

她蹙着眉,额间是亮晶晶的汗,欢愉中带着难耐的神情。

而他看着她紧闭双眼,单手揉着那头短而柔软的发,简直像是上天。

爱欲是食髓知味的盛宴,是恋人间缠绵不休的序曲,是这燥热而忙碌的基地生活中最好的治愈,是他将她纳入生命最完整的表达。

在那极致的一刻,很多话无需说,也传达到彼此心底。

他所求不多,愿与她灵魂紧贴,双唇相碰,如此而已。

烦恼之三,又盼她早日成为出色的战士,又怕她成为敢闯敢拼不怕死的救援队员。

喜于她的成长,忧于她的进步。

他对她的感情总是矛盾丛生,愿她发光,又愿她永远只是一块璞玉,被他紧紧藏着掖着,这样就不必与他人分享。

可这些,陈声从不对路知意说。

骨子里,他依然是那个不可一世的陈声,张扬而我行我素,看不惯的从不隐瞒,看看老子的脸就知道我待不待见你,这一向是他的作风。

可人活一世,总在成长。

他偶尔觉得自己应当感谢路知意,若不是她,他不会成长得这么迅速。

他为她学会的最深刻的一件事,便是宽容。

若我爱你,应为你遮风挡雨,共享喜怒哀乐,为你做所一切皆是心甘情愿,不必说,不必抱怨。

于是这一切烦恼,因她的归来,都变得无足轻重起来。

只要清晨睁眼,她在身畔。

只要夜里敲门,她在门边。

基地这日子,路知意倒是过得不错。

总之,冷漠的面瘫队长继续冷漠着,该别扭别扭,该嘲讽嘲讽,哪怕夜里在床上就换了副面孔,往死里弄她,看她失控了、受不住了,末了一声不吭抱紧她,一脸“我刚才好像太过分了?”,结果又不道歉。

可她总能从那拥抱里品出点什么。

他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揉进生命里。

那种力道偶尔会叫她喘不过气来,可那一刻,喘不过气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滋味。从身体到灵魂,通通叫嚣着哪怕窒息也要停留在他的怀抱里。

片刻不离。

她一直记得童年时候看的一部老电影,张国荣与王祖贤主演的《倩女幽魂》,在宁采臣与小倩不得不分离的那一刻,光与影里飘出一首粤语歌来。

黎明请你不要来

就让梦幻今晚永远存在

留此刻的一片真

伴倾心的这份爱

命令灵魂迎入进来

请你换黎明不要再不要来

那种滋味,她日日体会。

白日里,他是众人的队长,是队里的主心骨、顶梁柱。

可夜里,他是她一个人的陈声,他也会像个大男孩一样在极乐的瞬间失控,也会抱紧她仿佛她是他的一切。

哪怕他不说。

路知意总是躲在被窝里偷偷笑,抱紧他的腰,慢慢地拿脸去蹭她。

有的事情,他不说她也明白。

那些深藏不露的爱,令她无数次想起那首歌,黎明不要来。

*

滨城入秋后,基地出了件大事。

那日市里开安全大会,刘建波把陈声和郝帅带上了,一起出席会议。一同开会的还有滨城的消防队、武警支队,看得出,分量很重。

队里剩下凌书成主持大局,他倒是习惯了,反正陈声不在,队里就他说了算呗。

说起来,韩宏跟他们是一批来的,可就因为当初成绩差劲,来了基地后也不为自己好好打算,飞行执照一直没有再考,所以位置尴尬,不上不下。

可韩宏倒觉得没什么,他本来也没什么雄心壮志,和兄弟在一起,日子过得挺充实,这就足够。

当天下午三点多钟,有艘大型货轮在海上触礁。

凌书成收到通知,立马带队出任务,因货轮上人员众多,几乎全基地五个队都出动了,一同参与行动。

陈声在时,从不过多照顾路知意,众人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绝不徇私。

可凌书成不一样。

凌书成还是很照顾这个小师妹,当即分派任务:徐冰峰、罗兵,一号机。凌书成,贾志鹏,二号机。白杨,韩宏,三号机。

路知意一愣,“那我呢?”

凌书成说:“你和其他人留在基地,等待后续通知。”

救援船启程。

救援机出发。

基地里众人各自奔波忙碌,井然有序。

路知意在基地与剩下的三队队员一同等待,等到中途时,已有救援船先载着部分遇难的货船船员归来。

这时候就是四队五队负责陆地协作了。

听说货船触礁时,不少人受伤,还有人坠船,被浪头打到船下起不来,此刻人事不省。

四队五队的人都忙着处理伤患,轻伤可以送往基地的医务室进行临时救治,那几名重伤的就必须送往市医院进行紧急处理了。

海滩上一片混乱。

柏医生和好几名白大褂都在基地门口,人一送救援船上送下来,他们就开始就地处理。

路知意正提着心等待凌书成的后续通知,就被匆忙经过的四队队长吕新易抓了壮丁。

他有些焦头烂额的,因伤患太多,此刻要送往市医院。

可陆地协作不光要负责伤患,还要配合一队二队三队进行救援行动。救援船需要补给,找陆地协作。海上目前风向如何,找陆地协作。市里主干道上交通情况如何,是否会拥堵,找陆地协作……

好像全世界的琐碎杂事都要找上门来。

吕新易憋了口气,只觉得忙到爆炸。

队员在对讲机里汇报:“吕队,我们人手不够,缺两名队员开车继续把伤患往医院送!”

吕新易恰好走过停机坪,扭头就看见路知意和其他几个等在那的三队队员。

“路知意,冯青山,我们人手不够,赶紧过来!”他把手一招,下了命令。

冯青山小心翼翼地说:“吕队,副队叫我们在这等着,如果现场还需要派机过去,咱俩随时要预备着支援——”

“还支援个屁啊,一群要死不活的伤患躺在那儿,都去支援吧,爱干啥干啥,让人死在沙滩上得了!”吕新易大怒。

冯青山顿时不敢吭声了,看他叫得急,与路知意对视一眼。

路知意也能看见海滩那边乱七八糟的场景,点头,“走吧,我们去帮忙。”

没成想这一帮,帮出了事。

负责陆地协作的是第四支队和第五支队,如今第五支队负责安排现场,救援机、救援船只调控,海上情况如何,人员分配如何,而第四支队主要负责伤员救治安排,也包括道路交通情况。

路知意与吕新易上了一辆面包车,紧急运送两名在货船上受伤的船员去往市医院。

车是临时调来的,没有警报灯。

车上没有其他人员,除却一名医务室的护士跟车,就只剩下她和吕新易在前座驾驶。

两名伤员一名是溺水,一名是在撞击中胸骨骨折,喘不上气。

跟车护士说应该是胸骨扎进肺部,情况紧急。

可上了车,两名飞行救援队员哪怕会驾驶汽车,也一头雾水,一是对路线完全不熟悉,二是从未支援过陆地协作,不明流程。

护士在后面催促着,神情焦急。

路知意一直呼叫吕新易,想要知道路线和路况,可那边一无所应。

这情况也不可能调头回基地要指令了,情急之下,路知意只能打开手机地图,搜索市立医院,按照导航一路找过去。

冯青山驾驶汽车,她来认路。

那护士忙着处理两名伤者,根本无暇跟他们搭话。

可没想到的是,因车上众人都不通路况,地图上选择的是最近的路程,也是最堵的一段路。

堵车延误了伤患的救治时间。

当两人焦急万分地抵达医院时,那名肺部被胸骨刺穿的病患已经休克。

等候在医院外的医护人员将他抬上担架,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手术室狂奔,留下路知意与冯青山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到底是松了一口气。

一路堵过来,总算是到了。

两人面面相觑,上车往回开,他们并不知道,回到基地后,还有一场不小的风波在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