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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一直以来,他就不能多喜欢她一点。

眼眶湿透,长久以来的积怨试图找一个爆发点,她有满肚子的不满、难过和痛苦想要让他知道。

但最后她什么都没说。

她不打算指责。

她只说了一句——

“我们分手吧。”

“……”

电话对面是长久的沉默。

每一个字,都透过电话,重重地打在傅识则的身上。

似乎是云厘的错觉,他的声音中若有若无的颤抖,傅识则问她:“是因为我没有过去找你吗?”

云厘硬着心肠说道:“有这个原因,也有别的。”

“……”

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噪声噪声。

云厘以为他会进一步追问。

但良久,只有微不可闻的一声——

“好。”

新旧矛盾累积在一起,云厘口不择言,可她没有想过,傅识则会直接同意。

云厘木楞地挂掉了电话。

她走回长廊,尹云祎醒了,一抽一噎地说着自己做了个噩梦。

云厘也感觉自己也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

尹昱呈看了云厘一眼,将自己的围巾递给她:“你也休息一会儿吧。”

云厘摇了摇头。

她一夜无眠。

等到半夜,她被楼道的脚步声惊到时,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她和傅识则,分手了。

……

云野一大早就醒了,从发病到手术的整个过程,他几乎没有印象,懵逼地看着自己所处的位置。

尹云祎进来探望的时候,眼眶仍是红的。云野故作轻松,把关注点全放在上次收到的明信片上。

见云野还算有精神,云厘放松了一些。

他还需要住一周的院,尹昱呈和尹云祎回了南芜,云厘来陪床。

云野年轻,恢复得快,过两天便让杨芳把家里的练习册报过来做题,云厘有些无语:“你就不能好好歇着。”

云野和她相互嫌弃:“我要考西科大的,别烦我。”

云厘看着他:“别再生病了。”

云野已经听说了过程的凶险,低着眼道:“知道了。”

-

少年做题的时候,云厘会撑着下巴出神,不自觉地去想在南芜的傅识则。

云厘拎着杨芳送的粥回去时,云野正尝试下床。

云厘将他往床上一摁:“待着。”

“靠,我都要长痔疮了。”云野不满道,抬头看见云厘憔悴的模样,又闭上了嘴。

云厘拆开饭盒,是粥,还滚烫着。

她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云野唇边。

“……”云野嫌弃地往后退,“云厘你是我姐,不是我妈,我自己喝。”

云厘忍了几天了,见他这脸色好得很,往他脑壳上不留情地敲了一下,又开始絮絮叨叨。

“云厘。”云野打断了她,“你什么时候回南芜?”

“干嘛?”

“吵死了,你去姐夫边上念叨,我需要安静的环境康复。”云野话一出,云厘的脸色就丧了下去,他愣了下,问:“你怎么了?”

云厘故作不在意道:“和你姐夫……前姐夫分手了。”她强笑道:“没多大事儿,你照顾好自己就行。”

“哦。”云野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分手?谁提的?”

云厘:“我提的……”

“哦。”云野的勺子在饭盒里敲了几下,过了一会儿,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不是追了人家七年吗?”

“以前的哪能算,追人归追人,分手归分手,这是两码事。”

“为什么分手?”云野满脸不理解,“姐夫不是对你挺好的吗?”

他补充道:“对我也挺好。”

“……”

“你别管。”云厘不耐道,“他没那么喜欢我。我们俩的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话说到这,胸腔就像是被重重打了一拳,她声音小了点,红着眼睛试图说服自己:“感情分分合合很正常。”

她抬眼望向云野,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冷静,手背擦拭着脸颊边不受控流下的泪水:“很正常的,对吗?”

时间太短了。

短到她还觉得,情绪还未消化半分。那些痛苦,还历历在目,像是昨天刚发生过的事情。

云野也沉默了。

云厘是姐姐,在他面前一直很强势,在外头保护他时也从未软弱。这种时候,他不知道怎么安慰。

他像小时候一样拉住云厘的手,安慰道:“姐,不要难过了。”

“你还有我呢,你和尹云祎并列第一。”

-

长时间没回南芜,自动喂食器的鱼粮空了,几条小金鱼也离开了人世。

俩人的聊天记录停留在那一通分手电话。

云厘:【我明天下午两点到江南苑取一下我的东西。】

聊天界面上,一直呈现‘输入中’,几分钟后,却只有一个字:【好。】

到江南苑,云厘只带走了和傅识则完全无关的东西。

离开的时候,阳台干净,孤零零地放着一把椅子,她把钥匙留在了上面。

她删除了所有和傅识则有关的联系方式,删除了他们的合照。

EAW的实习也结束了。不顾押金,云厘退掉了七里香都的公寓。

这个公寓里有太多回忆。

打包行李的时候,云厘才留意到,很久以前塞在沙发里的合照,观众席上,他望向她,满脸的不驯,而她局促不安。

莫名地,她将这张合照塞到了笔记本里。

床头那个兔子气球已经没气,瘪瘪地垂落在地板上。

回想起那个万圣节,他将她拉到自己身后,她好像重新看见了那双眼睛。云厘鼻子一酸,看了最后一眼,便带上了房门。

邓初琦赶上最后一批申请,收到了英国某个学校的硕士offer,她提前到英国做研究助理。

这个契机也让云厘想起了自己的导师曾经说过的话。

海外交流的手续很顺利,经导师张天柒搭桥,她将去英国的高校交流一年。

一如既往,云永昌反对,她好声劝说无效后干脆置之不理。

云厘在南芜待到了七月份。

偶尔快递员敲门时,她会产生一瞬的错觉。

也许他和其他人问到了她的新住处。

也许他来找她了。

七月中旬,云厘到英国后租了个房子。

邓初琦和她在不同城市。

她独立地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与各种陌生人打交道,她心中仍有恐惧和抗拒,但也并无退却。

在异国他乡生活不易,她常会打开直播和粉丝聊天。

粉丝换了一轮又一轮。

几个死忠粉会定时出现,包括先前看见的那个efe。

鬼使神差地,云厘打开了efe的主页。空空的,标志的无性别状态。

时间久了,两人慢慢成了朋友,efe也伴她度过了在异国最难熬的一段时期。

几个月后,efe说给她寄明信片。

她陆陆续续收到,明信片都来自西伏,她一眼辨别出不是傅识则的笔迹,而且他应该在南芜。

也是呢。

距离他们分手都半年了。

云厘觉得自己异想天开。

云厘早出晚归,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学业和E站的视频更新上。

那天从实验室回家,云厘把饭盒拿到微波炉加热。

等待的时间里,云厘还在看当年那个风靡一时的帖子。

近期它重上了热榜。

是很久前的帖了,但还有源源不断的新评论。

她看着视频里的少年。

不知不觉,云厘也点开了回复框。

迟疑半天,终于下定决心,开始字字斟酌,敲下一行字。

像在安慰其他人,又像在安慰自己。

——所幸我足够勇敢,至少与月亮碰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