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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厘觉得反常。

有个苗头冒出来,她又把它压制下去。

她不想对傅识则的行为有过多的解读,毕竟他本身便很会照顾人。

和邓初琦再聊了两句,云厘瞥见桌面那张演出票,恰好可以犒劳自己。她换了身衣服,化了个淡妆出门。

地图上能看见西科大附近水泄不通,车子不便进校。

她打了辆车到西科大。

……

在寝室楼下守了几分钟,傅识则才等到一辆拉风的蓝车出现。

“阿则。”徐青宋将墨镜勾到鼻梁中部,露出一双桃花眼,“好久不见了。”

他潇洒地将车倒入停车位,轻哼着音乐。

自从傅识则回西科大后,两人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偶尔徐青宋有事到西伏,才会聚一聚。

徐青宋跟着傅识则到了他的寝室,是单人间,房间里简单的一张床、书桌和衣柜。

傅识则拉开抽屉,将里面的两张演出票拿出来。徐青宋扫了一眼抽屉,放着几盒安眠药。

他毫不生份拿起药晃了晃,问他:“失眠好点没?”

“嗯。”

徐青宋拿起票看了眼,挑挑眉:“今晚的?约了谁?“”

傅识则看着他。

徐青宋意外地指了指自己:“我?”他笑了:“我怎么不知道?”

“嗯。”傅识则从冰箱里给他递了瓶冷水,“厘厘也会去。”

觉得自己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徐青宋朝他的方向偏偏头,似乎这样能听得更清楚些:“云厘?”

“嗯。”

“……”他沉吟一会,又笑道,“你不是说要拿到学位后再找她么?”

这是傅识则原本的打算。

离校的这两年他从身到心都毁得一塌糊涂。

傅识则不喜欢给空口无凭的承诺。

他原本打算博士毕业后去找云厘,无论她在哪个地方,他都会去找她。

“碰见了。”傅识则言简意赅。

徐青宋摸了摸下巴,问道:“她对你什么态度?”

“走吧。”傅识则没回答,而是催促他去体育馆。

“这不是六点半才开始。”徐青宋不愿意动。

现在才四点出头。

徐青宋刚下飞机便到分公司开了车过来,此刻只想找个地儿休息。

见傅识则开了门等他,他认命地起身。

俩人在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些面包。

在体育馆外头等了半小时,徐青宋倍感无奈。

“就在这儿等?”徐青宋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调侃道:“为什么不直接约她?”

傅识则默了会,回答道:“可能会拒绝。”

太过在乎了。

他不确定云厘拒绝的概率,不想冒这个风险。

“本来我是来找你吃饭的。变成在这守兔子了。”徐青宋语气不正经,好奇道:“你不和我说说?”

他是临时到的西伏,傅识则不得不去和别人要多一张票。

傅识则看他:“说什么?”

徐青宋双眸含笑:“她知道你想复合么?”

傅识则想了想:“应该还不知道。”

俩人等到体育馆的安保系统架好,人员陆续进场,以及拒绝了双位数要联系方式的人后,才瞥见那抹影子。

云厘下车后看了眼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她走到检票口附近,便看见傅识则和徐青宋站在那说话。

两人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徐青宋率先望了她一眼,礼貌地点点头。

云厘呆在原处,进退不得,直到傅识则也望向她。

“好巧。”云厘硬着头皮主动迎上去,“原来你也有票。”

“坐一块儿么?”傅识则问她。

“诶……”云厘看了眼票:“没有指定座位吗?”

“没有。”

几人过了安检,找了个联排的座位。

云厘坐在傅识则左边,徐青宋在右边,自觉地透明化,只负责在云厘看向他的时候笑一笑。

是全国巡回的交响乐演出,徐青宋靠着椅子,心不在焉地听着。

场地内光线不明。他侧头,见旁边两个人不约而同都坐得直直的,似乎是因为他的存在,两人有些拘谨,没有说话。

徐青宋心里失笑,自觉起身去了躺洗手间。

他去外头晃悠了一圈,才慢悠悠地从最后一排往回走。站在不远处,能看见傅识则的脸偏向云厘。

在他走后两人自然了很多,云厘也会抬眸和傅识则说话。

现场的音乐声抵消了人声。

因为云厘听不清楚,傅识则说话时会拉近与她的距离。

从徐青宋的角度看过去便像在亲她的耳朵一样。

他还是别回去了。

云厘提分手的那天,徐青宋恰好在病床旁。

傅识则因疼痛休克,加急做了手术,从麻醉中唤醒时他仍神智迟钝。

推回病房后,徐青宋坐边上,看着他手背的留置针,鼻间的给氧管道,因为疼痛四肢会有不自主的移动,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让徐青宋印象深刻的是,傅识则做完手术后坐不起来,只能举着手机一遍遍给云厘打电话。

而最后一通电话,云厘和他提了分手。

手机漏音,徐青宋听得一清二楚。

傅识则的脸上毫无血色。

徐青宋是看着他被推出手术室的。刚做完手术的时候,傅识则的脸色都还好看一点。

而此刻的他,就像是被抽空了一般。

绝望中带着一丝困惑、不解。

明白,却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就被抛弃了。

事后徐青宋得知,傅识则没有告诉云厘自己胃穿孔的事情,因为云厘的弟弟也生了重病。

很正常的决定,如果是徐青宋,也会这么做。

毕竟云厘在西伏,过于担心傅识则的病情,不知她精神上是否能够承受。

傅识则觉得分手的原因,是云厘喜欢以前的自己。

他鲜少经历挫折,未曾体会世间凉薄,这也注定了他的喜欢纯粹而热烈。

既然已经喜欢上她了,那也就认命了。

出院后他立即联系了导师办了返校,日日夜夜在实验室里熬着。

徐青宋再一次见到傅识则的时候,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他变回以前的模样了。

直至人烟散尽。

俩人找了个酒吧坐下,傅识则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与外界毫无联系,也毫无联系的欲望。

徐青宋才意识到。

哦。

原来他一直没有变。

那在人前猛烈摇曳的烛火,在人后,依旧是无声的熄灭。

只是所有人都以为他变了。